他叹一口气,在外面等着崔筠出门。
昨夜里下了雪,谢浮光望着一尺深的厚雪发愁,最终他跟林英商量,由林英在前面踩下脚印,他牵着崔筠行走。崔筠一出门,便闻到一股清淡的梅香,心情瞬间大好。
谢浮光伸出一只左手让她搀扶,但才走了几步,她便感受到这雪的威力,雪厚不说,一脚踩下去怕落空,每一步她都得死死抓住谢浮光才能不摔倒。谢浮光中间问了几次,不若他和林英轮流背她下山,崔筠拒绝了,她一定要自己走。
一炷香的路程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林英心中着急,最后崔筠已经扶不住谢浮光,反而是谢浮光用手挽住她的胳膊,但就算这样,到贾轩处时她还是十分高兴。
因此听到盼兰和贾营两个孩子在说话,崔筠竟笑着问:“你们在做什么?”
贾营有些害怕,倒是盼兰答道:“姐姐是你呀,我们在堆雪人呢,”崔筠好奇道:“你们堆的雪人什么样子的?”
盼兰道:“胖胖的,大眼睛,红鼻子,穿着我的红裙子,”贾营大声插嘴道:“像盼兰!”
这样一说,几人都笑了,贾轩早就站在门口,看到崔筠过来,问道:“天冷,丫头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崔筠道:“过来看看贾爷爷。”
贾轩让他们进屋来,同时喊贾营两个也一起进来。贾营却对着门口探了个头道:“爷爷,我要去看师哥钓鱼!”
他拉着盼兰就要走,盼兰却道:“我不去,我要跟姐姐说话。”
崔筠显然听到了这句话,转头看向贾轩,贾轩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去看看那个孽障,钓鱼钓的怎么样?”
于是一行人出了院子再往东走,便是村子边上一条小河,那河道不宽不窄,有十来米的长度,此时河面上被浮雪覆盖,但雪积的不厚,被河里的鱼儿啄出一片一片的冰洞来,此时正有一人,坐在岸边钓鱼。
一行几人走近,贾营牵着盼兰快走几步,在那少年身边的水桶看了一眼,沮丧道:“一条也没有,师兄,你说今日请我吃烤鱼呢。”
那少年张省立刻就来了气,对贾营嫌弃道:“去去去,我这要上钩的鱼儿都被你吓跑了!”
他还没发觉贾轩等也在他身后,贾营便故意道:“爷爷说你浮躁,果然不假!”贾营添油加醋的想,谁让你把钓不上鱼的罪过推到我身上!
张省一听浮躁儿子就来气,先前年少时,师父还常常夸他聪明,说无论什么经书,他一读就通,又肯下功夫学武艺,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他便可出山,但现在不一样,师父对他的评价,就只有“浮躁”二字,说他心不定,说他冒进,这才大雪天的偏偏让他来河边钓鱼,说钓不到鱼就不准回。他在河边坐了两个时辰,别说鱼,连人影都没见一个,这不是折磨他吗?
他正想反驳回去,回头一看,见师父正不耐烦的看着他,师父身边还跟着小瞎子,那个少年和土匪,他顿时心生一计,向他师父道:“师父,我说这里钓鱼难您不信,不若让这位小——妹妹和她这侍从一起怎么样,他们若真能钓到鱼,我就服了。”
他说着便将手里的鱼竿给崔筠,谢浮光上前一步接着,崔筠道:“钓就钓,我若钓上鱼,你”
“就学声狗叫!”盼兰拍手道,张省白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若钓不上呢?”
崔筠道:“那你就将那三个巴掌还回来!”
张省深吸一口气凉气,他确实记着那几个巴掌呢,但他也知道还不了,人家一个有残疾的小姑娘,他能怎么办,还真能过去打人家几巴掌吗,别说师父不允许他那样做,就是给他机会,他也觉得打女人可耻。
但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就不一样,若是她自己要求打,自己不打也不合适吧?
张省这样一想,两眼都是光,贾轩鄙夷的看他一眼,贾营与盼兰将两人赌这么大,一副看好戏的雀跃,林英摩拳擦掌,若姑娘真的输了,不至于真要被这小子打吧,他拼了老命也得护着。谢浮光虽着急,却也把鱼竿奉上,没说什么。
输了又输
崔筠拿着鱼竿坐下,一言不发,也不动,因这次赌注甚大,她身后数人,连带着两个孩子都不敢乱说话。
说来也怪,不过是片刻时间,就听“哗啦”一声水响,崔筠一挥鱼竿,竟真的拉上五寸长的大鱼上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唯有张省周身泛起一股凉意:怎么会!她是怎么做到的!
张省不可置信的上前检查鱼竿鱼饵,没有任何异样,还是方才他用过那支,张省气极,崔筠对盼兰道:“方才你说什么来着?”
盼兰“汪汪汪”叫了几声,拍手笑道:“就这样,来来来,张省哥哥学我!”
她又叫了几声,张省扫视一圈众人,除了贾轩背过身去,这是没有为他说情的意思,其他人都看着他,不得已,他只好跟着盼兰“汪汪汪”叫了几声,一瞬间面容紫涨。
见此事已了,贾轩正要说走,张省却愤愤拉着谢浮光道:“我输的不甘心,你敢不敢跟我比?”
谢浮光甩开他的手,不想搭理他,张省却拉住他不放,谢浮光这才道:“你跟我比有什么意思,我不如你。”
张省语塞,但这句话让他更来了劲,求助的看了贾轩一眼,贾轩反而劝谢浮光道:“你就跟他比,看他再输了还说什么!”
张省心里想,哼,我输一次,还能一输再输不成,方才小瞎子使诈,这一次他不会再输。
谢浮光没办法,只好应下,道:“比可以,赌注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