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蟑螂是死了。
新老师用书拍死的,完事他还能面不改色的把蟑螂的尸体从书上拿下来放到讲台上。
那一刻,季年桁才发现这个新老师不一般。
一只活着的蟑螂,哪怕对蟑螂不害怕,在突然看到它从粉笔盒里爬出来也得给点反应吧?但新老师没有。
季年桁终于明白了。
新老师之前不与他们计较脸盆的事就跟大象不屑于看路过的蚂蚁一样。而他们在新老师眼中恰巧就是跳着的蚂蚁,他们所用的方法在他眼里也幼稚的很。
到了很久很久之后季年桁才明白为什么岁熙遇到这些事情会面不改色,甚至每次都风轻云淡的揭过。
岁熙是个很好的人,在相处过几周之后,他们班的人也渐渐信服于他。一开始的恶作剧两边都默契的没有提及,他们表现的像是从一开始就相处的很融洽。
或许是这个原因,他们班的数学成绩是有一个小小的提高的,尽管放在年级里仍不够看。
岁熙对自己班里几个成绩落后的学生格外上心,季年桁就是其中之一。
而在这些学生中,季年桁是岁熙最为关照的。
要是按当时岁熙的话讲,他觉得季年桁有天赋只是根本没有用心去学,他感觉季年桁心里藏着事,这个事就是他消极学习、茍且度日的源头。
季年桁那时候是一个烦,体育课、出操、放学、中午……这些岁熙有空而他们可以不上的课都成了岁熙给他补课的时间。
但他根本不想要开小灶。
他就想这么烂着。
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了这个想法啊……可能是在岁熙看到他进步十二分后亮起的眼睛,亦或是岁熙对他的信任。
岁熙信他可以学好。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不错,与满是猜忌的家庭比起来,岁熙似乎已经成了他新的精神寄托。
他上一个寄托是不想让父母失望,当他发现自己不论怎么做也不能让父母满意之后他的精神寄托就碎了,他开始浑噩度日。
现在他不再想了,他好像找到了新的方向。
……
这件衣服是在一次放学时岁熙给他的。
那天他大概跟别人打架了,赢没赢不知道,反正是没输。他整个人都狼狈极了,鼻青脸肿,白色的校服上沾着一块又一块地上的泥或者灰尘。他活脱是一只从泥潭里出来的小狗。
当岁熙带着他去办公室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自己肯定会被请家长。
这些老师翻来覆去无非就这几样。
罚站、抄班级公约、请家长、通报批评、处分。
他跟别的班的同学在学校里打架,这家长怎么可能逃得过。他已经做好今晚被父亲揍一顿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