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言则从外进来,他先向时不虞行礼:“小的祝姑娘生辰吉乐。”“免礼免礼。”时不虞觉得自己真坏,看到言则就想逗:“生辰都祝了,礼物呢?不会没准备吧?”“……自是有的,小的一会送来。”言则边在心里想着送个什么合适,边将手上的东西举过头顶:“门房送来拜帖,请公子过目。”言十安有些奇怪,相熟的都知道今日他未婚妻生辰,不会不识趣的前来打扰,怎还会有拜帖?再见到则叔站在那里不靠近,便觉有异,走过去接了打开来先看落款,顿觉恍然,回过头道:“我出去一趟,一会过来。”时不虞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摆好棋盘打算和时绪来一盘,他们还没有对弈过。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时绪边落子边问:“在这里都好?”“不必担心我,我贪吃,但不吃亏。”时不虞轻轻落下一子:“也不必觉得亏欠我,小时候不懂的事,长大后懂了,我知道时家从没有不要我。”两人你来我往的落子,布局的速度都不慢,时不虞继续道:“因为知道你们没抛弃我,我心底才无怨恨,也才能学得这一身本事,最终将时家从囹圄中救走。白胡子总说,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以前我对此嗤之以鼻,但经历此事后却有些信了。既然是定数,便是我们合该如此,至于将来如何……”时不虞落下一子:“将来再看。”时绪抬头看去,之前还一副嬉笑模样的人,此时神情沉静得判若两人,她好像一直如此,大多数时候贪吃贪玩淘气使坏,可该认真的时候从不胡来。“前不久,名单上的旁支十人都回来了。如今时家子和家将每日大半时间都用来操练,兵法也未落下。”时绪道:“你心里记着点我们,什么时候用得上了一定要把我们用上。都是时家人,没有只让你一个人赴险的道理。”“在你心里,我是那么高尚的人?”时不虞好笑:“但凡有一分的可能用得上你们,我都不会犹豫。好好练着吧,会用得上的。”得了这句承诺,时绪便不再多说,更不多问她和言十安的谋划。一局的局面刚刚打开,门口便传来动静:“小十二,还不快快前来迎接阿兄。”刚还一脸大人样的时不虞顿时跳起来,这一跳起来吧,她又觉得自己太掉价了,哼一声又坐下去:“你说来接就来接?”“那这一大堆的礼物,我可就私吞了。”礼物?大堆?时不虞回头一瞧,好家伙,那一溜的下人,得有十几个吧,全都捧个满怀!她忙起身往门口跑,嘴里还在逞强:“看在你送这么多礼物的份上,原谅你来得迟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均喻笑眯眯的把惊喜掀开:“老师早早就给师兄弟们去信,今年他的生辰礼悉数送到我手里,再由我送来给你,和往年一样,你得两人份的礼物。喏,给你的信。”时不虞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明明该开心的,却又有些难过。成均喻上前把信放她手里,又捏了捏她的鼻子:“生辰吉乐,小十二。”时不虞捏着信,又是薄薄的一封。舍不得拆,她就按在胸口去数礼物,数了两遍都有十二样东西,可她只有十一个阿兄,就算每年大阿兄都会把二阿兄那份也送了,那也该是十一份才对。成均喻看她打算数第三遍,笑骂道:“笨,多出来的当然是老师送你的。”哦,对,往年她和白胡子一起过生辰,他们都只收,不送,忘了今年他们没在一起过。“放风雨廊上去。”时不虞率先往回走,把棋盘搬开,空出地方来放礼物,大大小小,堆成一座小山。时绪朝成均喻见礼,他曾在老先生那里见过此人,在京城时也听闻过他的大名,只是从不曾当面碰上过。成均喻回了礼:“倒是有几年未见了,沉稳不少。”时绪苦笑,经历如此大难,差点就在阎王那挂上号了,怎能不沉稳。“否极泰来。”成均喻拍了拍他手臂,待他态度如兄弟一般,让时绪很是受用。而时不虞已经拆起了礼物,有暖砚,有不知是何质地的毛笔,有了模糊人形的人参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一截木头,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时不虞收得很开心,打算收好了回去给白胡子看看,然后埋起来。而白胡子那个小小的包袱让她格外好奇,打开来一瞧,是一枚印章,且应该是一枚旧印,上边还有未洗净的朱砂红痕。时不虞认了认,没认出来是什么字,她也就不深究,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东西的人惦记着她。最后,她把信拆了。信上仍旧只有一句话:小十二,收礼物啦!然后在这一行字的前前后后都是黑色的一道道痕迹,这张信纸就这么马马虎虎的被填满了。时不虞咬牙:“阿兄你信不信,这一定是他用胡子沾了墨弄的!”成均喻倾身看了一眼,忍笑:“还是你最了解老师。”“等我回去的!”时不虞暗暗咬牙,但看着那行字,仿佛就看到那老头儿笑眯眯的做着那事,说不定还会偷偷的摸一颗糖送进嘴里,然后忘了胡子沾了墨,任由它们飘来荡去的把胸前染黑一片。平时那糖还有自己一颗呢,时不虞心酸的想,今儿她都还没吃着糖,也不知道那老头儿是不是又被粘走了一颗牙,他都没剩几颗了。不行,时不虞心想,她得写信告诉三阿兄老头儿的糖都藏在哪些地方,绝对不能让他比自己多吃一颗!只能自己比他多!回头就让言十安悄悄买一些放到他书房去,这样就能躲开阿姑了。心里悄悄的较劲一番,时不虞把信折起来收好,看着这一堆的礼物又开心起来。明年她肯定还在京城,能再收一年生辰礼,等她离开的时候,她得准备一辆多大的马车,才能把这些礼物都带走!。:()惹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