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生活枯燥乏味,给人的感觉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尽管对李再安来说,他的监狱生活要比绝大部分囚犯都滋润上百倍,可他还是想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应该在高墙之外,而不是像一头困兽一般被人关在笼子里。
尽管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三个月,可这段时间已经让李再安习惯了另一种生活方式──这里是巴西,而且是1990年的巴西,持续十年的高通胀与经济停滞,令这个国家的社会危机膨胀到了极点。
超过0。6的基尼系数,使这个国家不到百分之十的富有人群占有了国民总收入的近百分之六十,而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赤贫人群,却只占有国民总收入的百分之八。
就像美国《财富》周刊所说的,巴西是个神奇的地方,两亿巴西人中,有不到两百万人生活在欧美最发达国家里,同时,又有超过一亿人生活在非洲的刚果。
社会分配的极大不公,不仅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大量的贫民窟,同时也带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高犯罪率。
作为全国最大城市的圣保罗,每小时平均发生3-6起抢劫、盗窃案,交通法规甚至允许晚上十点之后行驶的车辆闯红灯,原因是车辆在红灯前停下来很可能被打劫。
李再安就重生到了这样一个时期、这样的一个年代,对此,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反倒觉得很亢奋,因为他在空气中嗅到了最适合他自己生存的那种土壤的气息──既然重生在监狱里,李再安便将自己的身份定义成了一个罪犯,只是他不想做一个被关在监狱里的罪犯,所以,他要先想办法从监狱里逃出去。
两天时间过的像是两年一般漫长,在最后一天夜里,李再安精神极度亢奋,他整晚都没有合眼,橙红色的囚服内衬被他拆开,这两个月来从狱警那里得到的十几捆钞票,被他整理成一沓一沓的,缝在囚服内衬里。
做完这件事,他就整夜靠在墙上,隔着那个巴掌大的换气窗窥看外面的世界,对自由的向往能把人逼疯,李再安觉得自己现在就处在发疯的边缘了。
有人曾说过,上帝其实就是恶魔,他最大的乐趣就在于折磨人,李再安睁大眼睛苦熬了半夜,却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滚雷。
还没到六点钟,随着“卡啦啦”一声巨响,入夏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划破天幕。
每次下雨的时候,监狱里都会取消放风时间,也就是说,这一天里,所有的囚犯只能呆在监区。
如今,麻烦之处在于胡里奥是外监的队长,他管不到监区里面的事,李再安不得不考虑自己受伤之后,是不是还能由胡里奥安排入院。
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这时候想什么都晚了,李再安没可能与胡里奥联系上,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一如既往的六点三十分,监区走廊里的铁门传来叮叮当当的噪响,没一会儿,一间间牢房里便传来犯人们早起时的呓语亦或是焦躁的咒骂。
哈维与何塞两个人起床后没有洗漱,两人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李再安。
李再安要越狱的事,整个监区有十几个人知道,按照原定计划,这些人今天本来是要在防风的时候制造一场混乱的。
监区内部的警力不多,一旦发生大规模的骚乱,外监的警力才会进来支援,如此,便为胡里奥的介入创造了机会。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计划显然需要更改一下了,去不了放风区,骚乱就必须在餐厅里闹起来,由于餐厅相比起放风区来空间太过狭小,来回巡逻的狱警又有十几个,李再安要想做点什么,就必须有人做好掩护。
前世李再安虽然犯事不少,但却从没坐过牢,自然也不知道所谓狱友之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而自从重生之后,在这个该死的卡兰迪鲁监狱里,在这个监区,他才算是体会到这种有些奇妙的感情。
毫无疑问,能够来这个监狱的囚犯,无一例外都是亡命徒,若是在监狱外面碰上,这些人大概会直接动刀动枪的拼个你死我活,可在这个监狱里,这些人是一个群体,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团体,他们彼此间虽然也有争斗,但同样也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被称为“蓝裤子”的狱警。
迎上哈维与何塞的目光,李再安默默的点了点头,三人间很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看到他点头,哈维与何塞相继起身,一人拿了一支牙刷揣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