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裴曜的话都很少。
开了两小时,路过服务区,苏安下车上了厕所,看到裴曜坐在车内,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反复地刷着聊天页面。
三个半小时后,经过颠簸的山路和小道,终于到了连导航都频频出错的农庄。
农庄的大门敞开着,一瘸一拐的黄胜坐在门口,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戴着一顶草帽,眉眼弯弯地低头逗地上摇摇晃晃走路的小鸡仔。
听到轰鸣的引擎声渐渐停歇,带着草帽的幽采抬起头,看着穿着黑色冲锋衣的裴曜朝他走过来。
幽采愣了愣,随即有些开心,结果下一秒就看到眼前的人紧紧抿着唇,像是落寞很久的小狗,尾巴都摇不起来,嗓音很闷地低声失落道:“……你怎么三天都不回我消息啊?明明这里是有信号的。”
地上毛茸茸的小鸡仔叽叽喳喳叫着,让裴曜更加难过。
幽采宁愿逗小鸡仔玩,也不愿发个表情包逗一逗他。
幽采没有每天都要新朋友保持联系这个概念。
从前在山野间,他同很要好的鲤鱼精是依托风来传信说话,彼此间也无需报备去向与行踪。
有时鲤鱼精消失个一年半载去寻求机遇也是常事。
大院外,苏安看到一拐一瘸的黄胜,乐道:“你怎么回事?伤成这样子?”
摇椅上的黄胜摆了摆手,愁眉苦脸地让苏安别提这事了。
苏安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黄胜边上,压低声音心痒难耐道:“黄胜,你侄子同裴老师……”
苏安朝不远处努了努嘴,示意黄胜望过去。
不远处摆着两张木椅,两人坐在一块,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离得很近,膝盖几乎快碰在一起,身形高的裴曜低着头,抿着唇,似乎在盯着幽采说话。
幽采有些抱歉,说自己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的,只是这里信号不太好,回信息有些困难。
裴曜薄唇抿得更紧了,好一会才闷声失落喃喃道:“我手机信号满格。”
他反倒希望幽采用别的借口,这样自己看不出来,或许就没那么难过。
幽采低头在口袋里掏了一会,掏出自己的手机,将屏幕摁亮后递给裴曜,随后也将脑袋伸过去,教裴曜看信号格,认真道:“你看,我这里信号不好。”
清淡的草木香混合着阳光暖融融的气息忽然袭来,一截白腻的后颈被细碎的黑发遮盖,裴曜心脏下意识漏跳了几拍,慌忙低头望向幽采的手机。
几分钟后。
裴曜沉默半晌,忽然觉得自己真该死。
眼前的手机又破又烂,屏幕的一角已经被磕碎,细小的裂纹如蛛网蔓延了一小块,甚至网络都是3g的。
幽采还在捣鼓着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页面给裴曜看,证明自己收不到发过来的信息。
裴曜却没注意到有没有收到消息,只愣然注意到幽采给他的备注——一朵黄色的小花。
整页的聊天页面中,其余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文字备注,只有他是一朵黄色的小花。
“……”
裴曜耳垂有点红,低头望着地上毛茸茸的小鸡仔,不敢望着幽采问,问幽采道:“你怎么给我这个备注啊?”
幽采看了一眼黄色小花的备注,认真道:“因为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啊。”
他望着低头的裴曜,耳垂有点红,浅灰色发尾在阳光下泛着点光,迟迟地不抬头。
幽采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午后的太阳有些毒辣,将裴曜晒得头昏眼花,脖子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