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到太宰治手上的东西,中田让治一动也不动。
凝结的汗珠在这寒冬腊月里自他的额头一颗接着一颗、一颗接着一颗不断滚落,又被一月的冷风吹拂,凝固在他的额头上、脖颈间。
面对太宰治时,恐惧感压倒了一切,即便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害怕,他甚至没看见太宰治的脸!
这被震慑的畏惧与存在感十足的枪让他恐惧得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没空去思索,一个侦探手上怎会有管制物。
因为是太宰治,也是很正常的,胆大包天的罪犯与侦探在直觉上有相通之处,否则也不能东躲西藏这么久了。
最后从牙缝中憋出一行字:“你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很像威胁,配合他牙齿相撞的颤音,又将威胁之意降了一半,竟有些怕了。
以往,听到这里太宰治就索然无味了,可配合他单侧耳麦中气急的大喊:“你在做什么,太宰!”他倒是越发亢奋了,此时此刻,他与中田让治的对话正通过收音转向警视厅行动组的公共频道,让目暮警官、松田警官、佐藤警官等都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说的不会是如婴儿牙牙学语一般简单的暗号吧,炸弹犯先生。”毫不顾忌犯人发狂的辛辣嘲讽,“拿到暗号时我转念一想,以你的浅显与沾沾自喜,恐怕会设置些试图与侦探一争高下的文字游戏,而以你的造诣,比只能在假名、字母、数字、图案上做点暗示,9与5的假名配上‘十’谁都知道你在说病院啦。”
同在频道里的目暮警官月半眼:那可不能算烂大街的暗号啦。
“只可惜,东都地图上共有超过一百家公立病院,必须要等到字母的开头才能锁定,好在以米花作为开端的只有两家,分别是米花中央病院与米花综合病院。”
“恰到好处的是,从上周开始,米花综合病院就因检测出来自沙特阿拉伯的传染性冠状病毒而启动封院模式,只有米花中央医院一个选择,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找到了你同党运输的五大桶□□以及你的同党。”
“至此,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中田让治:“……”
在十分短暂的沉默后被逼迫至绝境的炸弹犯做出惊天之举,他以成年人的身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扫过太宰治的腿。
“哎哟。”
强行将人逼退一步后,他爬上人行天桥的围栏,夜晚,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是很多,而那些在白日不被允许进入东都的货车正强压着平坦的道路,顺畅地往返于道路之间。
因自身的重量,无法急停。
中田让治本准备跳上车背逃脱,然而他看见了太宰治,更准确说来,是太宰治手上的玩具枪。
红血丝蓦然爬上他的眼白,刚刚,自己竟然被这玩意儿吓住了,该死的小鬼!
强烈的愤怒冲昏他的头脑,让中田让治做出了意外之举,只见他猛地扯住太宰治的手,想也不想地一跃而下。
方才赶到此的小庄没来及看道路上行驶的车辆就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太宰先生!!!”
而太宰治,哪怕是从高达六米的人行天桥上坠落时,面不带惊色,而是:哇哦——
竟睁大了眼睛,一副很刺激的模样。
中田让治的脑浆已经被烧化了,眼见直面而来的大货车,脸上竟然带着残酷而病态的笑意:死吧,侦探——
他本人正跪倒在路中央,六米的冲击让他一时间爬不起来,却没注意到,被牵连的当事人灵巧地打了个滚,卸载了绝大部分的力道。
以及……
白色的马自达从街边上的城市公园以完全无视交通法规的胡乱姿势,践踏过道路旁的绿化带,借由冲击力,恶狠狠地逼停了大货车!
中田让治:?!
巨大冲击力带来的罡风吹拂起他的发丝,更让本人的表情变得呆楞,而终于赶来的佐藤美和子掏出手铐,圈住他的手——
“1月6日晚9点05分49秒,犯人逮捕完毕!”
而那辆前脸瘪进去的马自达上,松田阵平的脸比深夜还黑,他裹挟着一股气势,狠狠踢开车门,径直走向太宰治,随后……
“好痛!”
脑袋被暴力警察捶出肿包。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竟然能让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脸警察说出这句话,可见太宰的挑衅犯人、以身犯险是多么让人恼火了。
与此同时,太宰放在兜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无声的震动。
收信箱中静静躺着一条消息:
别玩了,timeismoney,尊尼获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