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匠人张三可有控诉六郎?使君有证据否?”翟锦堂虽然年过半百,但依旧中气十足,他故意放大音量,“无凭无证,仅靠一个怀疑就围府,此事我要修书北庭都护府李副都护,请他帮忙上书朝廷!是不是仗着州府偏远,就可以草菅人命?!可怜我兄长无缘无故被气得病重,眼下看是活不久了!”
门外的邻居听了,纷纷同情起来。
翟锦堂继续道:“六郎还未找到,官府就滥用私刑把人逼死!还有没有天理王法!莫不是官府眼红翟家偌大的家产?!”他转头向着院子里十几号人大声道,“长官贪腐,今日之翟家,就是诸位之未来!”
“啊?!这怎么行!”
十余在场富商纷纷举手抗议,开始谴责起官府来。他们推搡着想要上前讨个说法,被衙役拦截在庭院门口。
这时其中一人高喊:“官府打压百姓,觊觎地绅财富!沙州出了贪官,百姓怎么生存啊!”
门口百姓一听,纷纷往府里涌,有人趁乱夺了衙役的刀,衙役不敢真正伤人,只能任其推搡冲击。
一时间数十号人冲入内堂,人一多就有底气,他们高声呼喊“驱除贪官恢复沙州清明”,眼看着就要冲进里屋。管家睁大眼睛,惊恐地往床榻边退,翟悭睁着血红的双眼,手指不停的颤抖,嘴巴张着,已是说不出话来。翟锦堂立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
“谁敢上前!”一声怒吼从里屋传出。
商人们被这声怒吼惊得瞬间闭了嘴,正欲重新声讨时,就见一身形高大的年轻郎君持刀走出,他穿着一身鸦青色狮兽纹锦袍,腰间佩玉麒麟,剑眉凛冽目光如炬。
不是司刑寺少卿又是谁。
众人立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此场景。
李隆基转身看向李思贞,后者抬了抬手,对翟锦堂道:“此事是衙门考虑不周。如近日有六郎消息,还请翟府君送其到衙门作笔录结案。”
“自然!”翟锦堂施了一礼,身体却站的笔挺,显然连礼数也不想伪装了。
李思贞叹了一口气,朝着外面吩咐道:“撤回衙门。”
衙役领命后终于松了口气,一两个刁民他们自然有的是办法制服,众人齐上那是打不得杀不得,只能憋着气往肚子里吞。
李隆基疑惑看向李思贞,此人面上却仍旧是一贯的谦和,他叹了声:“先回衙门吧。”
在场的人纷纷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待二人离去,翟府上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吸引不少人前来围观。
回到府衙后,李隆基唤来近卫到门口把守。他看李思贞仍然是一副儒雅淡定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宠辱不惊的做派,倒是和我一个朋友有些像。”
“哦?”李思贞哈哈笑起来,“某自然不能和少卿的朋友比肩,少卿谬赞了。不过是某胆小如鼠不敢得罪人罢了。”李思贞将自己比作胆小懦弱之人,不过是谦虚之词罢了,他若胆子小,就不会因为言祸贬至沙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