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扶额一笑:“好吧,既然静娘喜欢,那就有劳夫人和各位娘子了。”
故人(三)
药室里浓重的药草味几乎塞遍了每个角落,浸入木梁,又从木梁中散发出来。
李隆基被热浪泡得脸上起了红晕,绵密汗水夹着水雾在脸上形成水瀑。周身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浊气,李隆基觉得多日的郁闷终于舒缓了。
手臂上是刚刚换的布条,元白说这是白棉布,产自西域,纺织技术尚不成熟,产出也不多,极为珍贵。棉布中间包裹了上好的胎蛛丝,是愈合伤口的疗效药。
左手臂不似先前的酥麻,恢复了些力道。
“原来每日的治病就是泡药浴。”他低声自语道。
不一会儿,毡帘被挑开,有人拎着东西进来了。
李隆基立马将身体沉入水中。
“泡了近半个时辰了,如何?”元白将药箱放下,顺手拉了张胡凳坐在浴桶跟前。
“身体舒缓了不少,多谢。”
“那你身体还可以啊。”元白从药箱里拿了一块崭新的白棉布,拎着布的一头缓缓吊入药汤。
“崔河的毒我也把握不准到底是用的什么配制的,只能将十一味相似对症药草混合,每日以不同的份额搭配熬制浴汤。这样总有一日能试出来。但总归还是你反应快避开了正面袭击,伤口尚浅,毒素又未及肺腑。若是能用药汤把毒素逼出来最好,若是解不了,我看你这案子也不用查了,回洛阳找太医署给你治吧。”
李隆基倒吸一口气,说到底眼前这个人是又拿他试药了。
“你自己的伤怎么样了?”李隆基问。
“我是郎中。我要是自己都医不好自己,那元阿耶这几十年的招牌怕是要砸在我手里了。”元白微微挑眉。
“元大在出事之前,当真半分霜羽青兰的事都没有跟你透露过?”李隆基问。
“元阿耶要是跟我提过,你是不是就要杀我灭口?”元白突然问道。他手里拎着白棉布在汤药里来回溜走,仿佛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一件事。
李隆基惊到了,原来缓解的手臂现下突然又开始发麻,不止手臂,连带全身都起了一层战栗。
他透过水雾直视眼前的人,面色逐渐变得冷峻。
“听说你下令撤了瓜沙道沿途海捕文书,又改为暗访了。”元白把白棉布拎起来搁在二人中间,挡住了李隆基的视线,“下天光墟时,你故意遣走了你的近卫,是怕康大郎真的藏在天光墟吧?你怕别人找到康大郎?换句话说,你并不想旁人知道霜羽青兰的买家是谁。”
“李三郎,你在害怕什么?”元白把白棉布握在手上观察,棉布的颜色被染成了草灰,仔细看好像夹杂了一些五彩流光色。元白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