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不死,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县令夫人不是心善么,给了我姨娘一千两银票,赶我们出来,不再碍他们母子的眼。”
顾云逸的声音越发低沉,脸色苍白着十分难看,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藏在长袖里。
季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那你爹,县令大人呢?他不管你?”
顾云逸嗤笑一声,“他?我姨娘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丫鬟,他哪里会在乎,我身体不好,夫人又给了我们一大笔银钱安身,况且我还没死呢,他不夸自己夫人一句贤惠大度就不错了。”
“夫人的娘家是临山县最大的商户,而我父亲可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不讨好自己的夫人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呢?”
季泽听了这些话心里堵的慌,难以想象,云逸兄当初在家里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我之所以早产,恐怕也不止是我姨娘在院子里滑了一跤这么简单,贤弟你说是吧?我能长这么大,还得多亏了我生病。”
顾云逸看向季泽,目光如炬。
季泽起初还在羡慕顾云逸的出身,现在却说不出话来,他如今虽然成为了一个农家子,但是却有爹娘的真心爱护。
而云逸兄虽说出身富贵,不仅有难以说出口的痛苦,而且还会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
他伸手握住顾云逸的手臂,劝慰道:“云逸兄,万不可妄自菲薄呀!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努力,把知识学透了,日后在考场上将那个人踩在脚底下,狠狠地打他的脸!”
季泽猜测,关于顾云逸的身份,先生也是不知道的,他能推心置腹地告诉自己,是对他的信任。
这些他能主动说出来,也是件好事,否则放在心里,郁结于心,身体不生病才是怪事。
顾云逸微怔,是啊,他不应该掩藏封闭自己的内心,让自己越发颓废。
他就该好好的努力,考中秀才,举人,甚至进士,过好自己的生活,让姨娘不再为他担忧落泪。
“多谢贤弟相劝。”他实在惭愧,神色有些尴尬。
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季泽哈哈大笑,拍了拍顾云逸的肩膀,“谢什么,我俩可是好友。”
顾云逸唇角带笑,脸上微微窘迫的表情也随着“好友”二字消散了。
两人畅快一笑,他们的友情也在这敞开心扉的聊天中渐渐加深。
这时,之前那个出言讽刺曾先生是“沽名钓誉之辈”的中年男人背着手,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季泽一看,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他看了看季青山和曾远之,两人正在一边和其他人谈论文章。
他和顾云逸对视一眼,道:“且让他先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