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瑞亚收起了和善,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我不太喜欢别人揣测我的意图,也不太喜欢别人对我提出条件,虽然我认为我的脾气很好,但是任何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越矩了,沙缪。”
灵魂剧痛带来的僵直持续了好几秒,沙缪缓缓回过神,那冰冷的目光似乎还在注视着他,可等他抬起头,迎接他的又是他熟悉的那带着半分笑意的眼神。
忒瑞亚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对待溺爱的宠物:“明天见。”
逛街
他应该恐惧,或者愤怒,恐惧忒瑞亚的可怕威压,愤怒忒瑞亚的轻蔑。可是这些都没有,他只觉得兴奋。兴奋忒瑞亚会因为这件事动怒,兴奋他终于能够激怒忒瑞亚。虽然他这轻微的挑衅在恶魔看来只是一些不乖巧的举动,但在他能够僭越之前,让恶魔保持傲慢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他提前推掉了所有委托和新朋友们的邀请,提前入睡保证能有一个很好的睡眠,还比以往起得都要早,可惜不需要睡眠的恶魔注定比他先一步,等他穿戴整齐洗漱干净来到餐厅时,恶魔已经就这个国家的经济情况做出一番评价了。
彭泽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他纯粹是跑得没玛吉玛娜快才会被强行留在这里听他发言,看见新加入的沙缪后更是两眼放光,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啊哈!看看是谁起得这么早!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事件呢!”
忒瑞亚本来也很奇怪自己居然会坐在这里同一个脑子里空无一物的鸟型恶魔讲些他根本听不懂的东西,他把这当做是昨天沙缪犯下忌讳后自己的反常举动,于是看见罪魁祸首后,他反而不像以往那样熟稔地打招呼,而是陷入了沉默。
沙缪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的确有些特殊的事情,不太方便随身携带恶魔,你和玛吉玛娜留在这里。”
彭泽看了看他腰间明晃晃的魔盒,未加掩饰的梦魇存在感比他还要强烈,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彭泽以一种老父亲的视角想了想。
玛吉玛娜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做出了一个合适的略带歉意的表情:“您起得太早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做早饭。”
“不需要,我今天可能一整天都会在外面。”沙缪转向忒瑞亚,伸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举动。
彭泽和玛吉玛娜似乎这才想起来有哪里不一样,以往第一个打招呼的都是忒瑞亚,而今天他一直保持沉默。
忒瑞亚歪了歪头,这才屈尊放下了翘着的腿,只是短暂感受了一下成为焦点的感觉,就立刻回到了他惯常的模式:“好吧,小彭泽负责看家,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能够保持原样。”
后知后觉发现被骂的彭泽:“喂!”
玛伊城里除了盛产驱魔师们和教职人员,也盛产他们带来的附加产物,可以包含吃穿住行,虽然比不上最大的贸易之都,也算是小有繁荣。
墙面上贴着的通缉令已经泛黄,且破烂不堪,还能依稀看见上面画着的是一个金发的少年。沙缪端详了一会儿上面的遗迹,这才转身走进人来人往的小巷。
“我想要白色的窗帘。”
驻足在一片花花绿绿的布匹面前,沙缪忽然开口。老板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这话显然是对着忒瑞亚说的。不像是要知道评价一样,他话一说完,就走到浅色的区域,比对着各自的优劣。
这种纯洁的颜色容易变脏,如果是玛吉玛娜在这里她一定会劝阻主人。忒瑞亚也不会考虑这种实用性的问题。白色在地狱不太常见,它所代表的生物往往也满是致命的弱点,如果一定要联想的话,倒是可以和美味联系起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沙发?”沙缪朝忒瑞亚问道。
忒瑞亚对此感到奇怪:“那是你的家。”
于是沙缪仿佛恍然大悟一样,稍加思索,转向另一边:“我想要白色的。”
恶魔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他甚至可以想象满是白色的房屋,阳光照射进来晃瞎了主人的眼。
“瑞!真是太巧了!”他的白色狂想曲总算被人打断了,崔西隔着老远就冲着他挥手,感谢她与众不同的穿着打扮足够吸引眼球,旁边的伯恩抱着不少东西,看样子他们也是来采购的。
沙缪对自己第一次组队任务的伙伴印象还算深刻,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陌生和尴尬,他们的关系勉强可以算作是朋友的类别。沙缪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忒瑞亚,果不其然对方已经挑了一个好地方坐下了,他肯屈尊陪着沙缪走了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他于是在恶魔诧异的目光中朝他走去,引得三个人都纷纷落座在他的身旁。
难得的偷懒时光被打扰,忒瑞亚表情有些不悦,看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餐桌:“我觉得这里挺空旷的,有必要特意坐在一起么?”
只可惜他的抱怨只能被沙缪一个人听见,他还无视了对方的抱怨。
崔西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同他交谈:“你也是来看海芙娜公主的吗?”
沙缪疑惑:“那是谁?”
没等崔西开口,忒瑞亚就抢先一步作答:“一个特立独行的公主,喜欢收集一些奇怪的东西,包括那些异教徒的用具,如果让教会知道了一定很精彩。”
崔西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别开玩笑了,你肯定知道,她可是海芙娜公主,没有人会不知道她,哪怕是最小的孩子都曾听闻过她的美丽传说。”
忒瑞亚适时补充了一句:“哦,确实,她目前最广为人知的是这一点。”
“国王会在玛伊城里建一个庄园,作为她的成年礼物,今天她的未婚夫陪同她来玛伊城里转转啊,又说起教堂那群讨厌的家伙了。”崔西的情绪急转直下,她对于教堂向来没有好脸色,“霍华德那家伙根本配不上海芙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