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放轻了脚步,但是可能还是被听见了,沙缪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猛地一回头,没等他先紧张,被他匕首指着的人却已经哆嗦了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
哆嗦的人举起了双手,好展示自己手上没有武器,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埋在绒被里,他那张称得上是俊美的脸上挂着慌张,无辜的眼睛里有泪水打转,更添了些可怜,这很明显是一个男人,但是看见他的人却觉得他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沙缪皱了皱眉,他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看见任何光芒,但是那腥臭味却依然萦绕不断,他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可以藏下另一个人的地方。
“你也是来猎杀吸血鬼的吗?”
见沙缪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举着双手的男人缓缓放下心,他放下手,扯过了被子掩住自己的上身,小心翼翼问道。
沙缪看向他,一个在吸血鬼巢穴里的人类除了食物似乎没别的身份了,可是他看这个男人,皮肤白皙,仅从刚才瞥见的部分来看没有任何牙印和伤口,而且他面色除了不见阳光有些苍白以外,比太多人都润泽,至少可以说明他不缺营养,被照顾得很好。
他记起一些关于这个吸血鬼的已知信息,有些迷惑:“这个吸血鬼是女的?”
他还没有忘记可怜的黛儿也是被选中的食物,可是这个男人又让他犹豫了。
“不。”床上的男人否认了,他目光有些躲闪,“他是男的。”
他话音刚落,就忽然从床上爬了下来,仓促之间只扯过一件稍长的外衣披上,看上去比沙缪还迫不及待:“你是来猎杀他的吗?”
沙缪往后退了两步,同他拉开距离,对方的警惕让男人有些尴尬地站住了,他有些局促地低下头,也许是才想起来自己的来历还不明确。
“我知道他在哪。”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抬起头望向沙缪,“你能帮我杀了他吗?”
似乎是生怕沙缪不相信自己,男人立马又跑到了一边,伸手扯着盘根错杂的树根,可是那些根茎太粗了,他根本扯不下来,他回头飞快地看了沙缪一眼,又连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用力地砸向那些树根。
沙缪终于动了,他朝前走去,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把小巧的斧头,看着徒劳无功的男人眼神示意:“我来吧。”
这些树根长得很诡异,它们本不该如此集中,层层迭迭似乎是在护着里面的什么东西,等到沙缪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这些树根想要护着的是什么。
那是一口棺材,或者只是做成了像棺材的样子,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大小,它也确实容纳了一个成年人,一个如同干尸一样的成年人,他穿着华丽的礼服,还戴着金边眼镜,除了他本身仿佛已经埋了几百年以外,其余的饰品都很新,仿佛刚刚放下去一样。
“他在休眠。”他的身后,传来那个男人哆嗦的声音,他似乎很害怕这个干尸,连靠近都不敢。
男人的意思是,躺在这里的干尸就是那个吸血鬼。但是沙缪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看着干尸满是褶皱的脸,自言自语:“他也没有光芒。”
他口中所说的光芒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是什么,男人似乎有些急了:“他就在这里,你为什么还不彻底杀死他?”
“他不在这里。”
沙缪话音刚落,猛地朝旁边翻转,躲开了攻击。他飞快地站起身,看着突然变了性子的男人,随时准备应对他接下来的攻击。
碎石没有砸中沙缪的脑袋,男人看上去有些遗憾,他随手将碎石一扔,再次看向沙缪时,那张脸似笑非笑,没有了半点可怜的影子。
沙缪皱着眉,还是有些想不通:“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没有光芒?”
男人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他上下打量着沙缪,神态轻松,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呢,结果还是和他们一样,是个不入流的驱魔师。”
沙缪也没有理会他的轻蔑,而是指着树根中的干尸问道:“这是你蜕的壳?”
男人将手上的沙尘拍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会在这里闲聊:“我觉得你在书本上学习的知识里不包括这一项习性吧。”
看着他宁愿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也没有过来干脆利落地了结自己,沙缪忽然有了个猜测:“我在两种人身上见不到光芒,一种是一个神秘的人,但是他很强大,而另一种,是普通人。”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可惜,见识得太少了。”
男人全身泛起了红晕,那些游走在血管里的东西让他面红耳赤,奔涌着的不只是血液,还有力量。
等到红晕褪去,他舔了舔新长出来的尖牙,微笑问道:“现在呢?”
他挥一挥手,那具干枯的尸体就化作灰烬,听从他的指引来到他的身边,为他组成一件新的礼袍。
沙缪当机立断想要在这个空当一击命中,可是他和男人之间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他根本靠近不了。而对方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掀翻在地,这根本不是他能对抗的敌人。
做出了决定,沙缪撇了一眼洞穴出口的位置,想要尽快逃离这里。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男人尽收眼底,他对于沙缪的天真感到可笑。
“跑?”
男人的轻笑宛如噩梦,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些树根活了过来,封堵了出口,还有余力倒转过来缠绕住他的四肢,禁锢住他的行为。
连他藏在身上的秘密武器都被搜了出来,对方像是看着玩具一样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