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会,他们做了这么大的事被发现了,一定不会继续待在这儿的。”
老楼的话给了金秀芬信心,她忍着剧痛和老楼走出黑虎湾,两人分两头去找车辙印。出泉村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班车通常走得较为平坦的,一条少有人走的,沿着河岸而下较为颠簸的河滩路。
“他们走的是河滩那条路。”
金秀芬俯俯身看着最新的车辙印,抬头冲老楼喊了一句。
“好,我去开车。”
老楼开着面包车过来,金秀芬坐上副驾驶,看到老楼放下刚操作完的手机。
“你的伤……”
老楼原想问金秀芬伤口要不要紧,要不先去包扎一下,没想到话刚出口就被金秀芬堵了回来。
“我没事,快追他们!”金秀芬咬牙说,“就是搭上这条命,我也要找到姜理,哪怕……”她最后两个字几乎没有发出声,不到最后一刻,她还不想说出那个最坏的结果。
“好!”老楼点点头,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出。
深夜崎岖的河滩小路上,一辆轿车颠簸着驶过,左正一只手转动方向盘,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打着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左正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的时候,副驾驶上的王小军有些不耐烦了。
“妈的!”他边说边嘶气,尽管疼痛让他面部扭曲他也要说,“小六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又不接电话了。”
“不会被抓了吧。”
坐在后排的兄弟说出的猜测时,左正眉头一紧,他先前已经交代留在泉村的兄弟赶紧带着邱静撤,大家在市里会合,到时再重新计议,但王小军眼见电话没打通,有些暴躁了,忍痛骂了一句。
“操,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后排的兄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军哥,我说错话了,肯定不会的,泉村连个派出所也没有,咋可能嘛。”
这时,车子正经过坑洼不平的地方,狠狠颠了一下,坐在副驾驶上的王小军脑袋撞在了车窗上,大概是扯到了受伤的眼睛,疼得龇牙咧嘴,他的额头满是汗珠。
“忍一忍,等甩掉尾巴就带你去医院。”
左正看着后视镜里小小的面包车,虽然距离不近,但也不得不甩掉。
王小军一想到那面包车里坐着金秀芬那个臭娘们,就恨不得让左正掉头回去,他们一起宰了她。
可眼下他们既不能掉头回去,王小军自己也没这能力,想到今天被个女人害得瞎了一只眼睛,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只好嘴上骂几句解解恨。
“妈的,这臭娘儿们……”
谁知这一骂也扯的眼眶剧痛,他下意识抬手想要触碰血糊糊的眼睛,又意识到碰不得,只好放下手,原本身体已经有一会儿不发颤了,现在又开始止不住颤起来,也不知是车子颠簸的原因,还是这颤抖带动了牙关,发出格格的轻响。
“三哥,要不干脆做掉算了。”后排的兄弟说。
“就是啊三哥,这深更半夜的,又没人看见。”王小军立刻响应了后排兄弟的提议,疼痛和失去眼睛的恨让他咬牙切齿,连面部都扭曲了,“做掉了扔河里,等被发现的时候咱们早走远了。”
王小军还想说什么,但看左正一脸严肃,也不说话,只好忍着。
左正哪里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玉米地“大丰收”,原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大好事,却被两个死丫头片子搅和了进来,偏偏其中一个还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但事关他私藏好货,他只好瞒着黄二哥自己处理。
要不是今天一早他去找金秀芬探探情况,发现姜理带来的那死丫头竟然被金秀芬找到了,指不定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呢,不过那孩子似乎脑子有问题,有些痴傻,说不定是在黑虎湾滚下河道的时候脑子被撞坏了,左正觉得自己运气也不算差,既然脑子坏了也就不那么难处理了,就说孩子被洪水冲走了,好在捡回一条命,也许她父母还得感谢他呢。
但命运有时候还真他妈诡异,就在他考虑处理那孩子的具体方案时,黄二哥打来了电话。
黄二哥打这通电话,既不是问“收成”,也不是问他什么时候撤,而是问他村里是不是有个叫姜理的女孩儿。
左正正思索黄二哥怎么会知道姜理,黄二哥就追问起他是不是。黄二哥一向很有手段,他既然问,那就是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左正只好说是。
谁承想二哥最终要问的不是姜理,而是一个叫邱静的女孩儿,说是这个叫邱静的女孩跟着一个叫姜理的女同学来了泉村,因为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正好出差去了南方,这个邱静没跟父母说一声,只在家里留了张纸条就跟同学来玩儿了。
要不是邱静的外婆去家里发现纸条,父母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而邱静的父母正好跟二哥熟悉,通电话时提了一嘴,二哥一听泉村这地方他熟,就赶紧给他左正电话了,叮嘱让他照看着些,孩子啥时候玩儿好了,由左正亲自开车送回省城。
左正自从跟黄二哥和那个从未见过的大哥拜了把子,跟着黄二哥的指挥干了抢阴宅的活儿以后,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一分不贪,等着黄二哥分钱,但那又怎样,每回都是大哥二哥吃肉,他和兄弟们喝汤,他们每回都是干的多,分的少,就算他愿意,手下几个兄弟也不愿意啊。
这好不容易决定私藏些好货,带兄弟们吃点肉,却被命运排了这么一出诡异的大戏。
邱静的父母既然认识黄二哥,那这事可就不仅仅是难办了,别说那孩子脑子撞坏了,万一她脑子要是被治好了,先不说他私藏一事泄露,黄二哥会怎样待他,这连带出来的事儿可不好说,所以他嘴上答应了黄二哥,私下和王小军商量以后,决定自己处理,最好能让邱静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