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是懂脸色的,也没多想,或者是不去多想,就当个闲余唠嗑,马上转了话题。跟姜语确认了下什么时候出发之类,还惊讶于姜语当真只带她一个去。
之前来演奏厅,都是大张旗鼓一些人差遣,姜语就笑说那是她母亲塞的,再说到柏林那边也会另外有人接待,用不着担心什么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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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语还找机会回了趟姜家。
元旦那天她没回来,原来打算风平浪静补上顿饭,最后还是意想之外闹得很难看。
那天是工作日,本来家里就吴清妍在,听说姜语回来,姜围也抽空回来吃个中饭。
聊了些家里人的近况,听说姜文都回公司了,只不过降级还得降,姜围是铁了心要让他安分,还让大哥带着他做。
见多了别人家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生怕手足相残争个你死我活,姜围从没那个烦恼,就俩儿子,老二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姜围说着脸都苦了,一个电话进来,匆匆叫上赵叔就走了。
一顿饭才吃个开头只剩姜语跟吴清妍,清静不到半刻,吴清妍跟她聊起了之前去看老爷子的事情,旁敲侧击问她老爷子什么态度,有没有再跟他提婚期的事。
就给这顿饭点了把火,姜语近来脾气是莫名更刁了,什么事儿都躁,难静心,才会想出个国,走些清静地。
听到那些个话,屏着气儿顺出来:“您是这么急着要把我卖出去吗?”
“你用得这是什么词儿?我……我为你着想我还错了啊?”吴清妍揣一肚子不服气。
姜语也是随了她,外人面前怎么克制也是教养,关起门儿来,一点就着:“那你说,我怎么就非得嫁给李家呢?是为我,还是为你们?我才满二十,就那么着急把我卖个好价钱出去?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是吧?”
吴清妍要气出淤血:“你……你得亏你爸不在这儿!说出这种话来……我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把你送出国了,也没个人看着,变成现在这样,好也是坏……”
如泣如诉,听得姜语更烦。
两只掌心都撑额头上缓劲儿去了,“用不着做这幅样子给我看,这狗屁指婚下来我就没道个不字。从小到大哪点不是任你差遣?我挣多少好名声,最后哪样没落你头上?为我好,你把自己掂量九分进去,有我一分就不错!”
吴清妍回不上话,就在那里打结巴,什么你你你我我我,讲不出个完整,一张脸冲得通红。
“有时候我真想劝你出去找点事做,阔太当闲乎了一门心思钻我身上,把我往死里钻,我真欠你一辈子的。”
姜语没非要闹个天翻地覆的架势,说到后头也是心累,从小到大没哭过两次,大了更不会哭,不好受就会憋堵自己,憋得要死,呼吸都乱杂一团,头发往后顺了好几回。
还是坐不住起了身,丢下句:“你自个儿慢慢吃,我是咽不下去了。”
甩脸就走。
没两步的距离就听见那女人开始哭,泣不成声,她充耳不闻,爽快地头也不回,声儿就哭大了,非是要让她听见,越加凄,越加惨。
姜语只闭了闭眼,走得更快,衣角带风,跨过门厅直往院外,把声音甩地半点不剩。停坐在前院的阶梯上,点支烟,急迫地燃起,让尼古丁的辛辣迅速充盈鼻腔,味蕾。
又伸双手将脸埋住,许久,试探张开指缝,瞧见逼仄的阳光普照在地。
而她被罩得喘息困难了。
出发德国前几天,徐梦就被姜语叫去了住她那儿,到时候方便一起走,她早前准备离职走人,房子那边就办了退租事宜。此行直到年关,她到时也可直接回老家。
姜语叫阿姨给她收拾了客房,起初她拘谨得很,每日上班打卡似的在卧室、餐厅、客厅,三点一线。姜语同她提过两次,说这儿虽然不算大,但该有的都有,闲了到处走走也行。
有时天气好些徐梦就出来。
那天难得见姜语起得早,家里喊来些人,跟着阿姨到处做清扫工作。
有人摁大门铃,前后院都在忙活,徐梦出来散步离得近些,索性过去了。
高耸黑漆栅栏,叠叠缝隙里,她瞧见个身形高瘦的年轻男人,捧一束花罩住脸。徐梦问了声是谁,他才脑袋歪歪,探出在花边上,冲她摆笑脸。
“你好,请问姜小姐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