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李京肆了,等他走到身边来,再靠回床头,曲着腿,被子拉盖上肩膀,下巴就抵在被沿上,晕眩感消减了,她至少看清了他的脸,叫他名字。
“李京肆。”
“嗯。”
应了她的话,她又不讲下去,像神游之余胡乱的叫唤。李京肆就转身去关了灯,在另一侧上床,把她捞进怀里,要她乖乖睡觉。
姜语眯了一会儿又睁开眼,双手抵他胸膛,拉开间距,望他深暗夜里模糊的眼,又叫:“李京肆。”
“嗯。”
她这回肯说话了,呼吸拍打在他薄透衣料上,“你在报复我吗?像最初,你之于我那样。”
“哪样?”
“玩物。”她也曾将他视作玩物。
喝酒伤了嗓子,说话也是哑,又无气力。
偏偏这二字铿锵。
她听见他说:“你何时像过一件玩物?”
姜语不怎么清晰着思维,便就更加稀里糊涂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在听什么,过过耳朵,就这样胡乱地答:“你哄我的每一句,都像在骗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来叫人分别不清楚。
赶往拉斯维加斯前那通电话,姜语原是要与他断开的。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别于常人的魅力,她总无法清醒着贪恋一处危险峭壁。
那天她想过很多种李京肆有可能的回应,他或许强硬,要玩到腻,或许无所谓,断了就断了——但他说等会儿,她不明白这预留出来的时间有何意义。
卧室是静而暗的,视线描摹不准对方面廓,只能听见彼此时缓时急的呼吸。
很久,在很沉散的空虚中,她似乎又听见了李京肆那道悄然来的绵厚声音,化一缕炊烟,飘得很远,到云层上,再作一团狂风,猛烈地坠下来。
他叹说:“那能怎么办,你总要将我想得这样坏。”
姜语笑了声,躲他暖怀里更深。
他总那样惯用着哄说语气,使人明知不可信,却依然无厘头地落进去。
-
酒精闹人,姜语一晚上没睡好。
夜里就醒来两次,迷瞪地被李京肆再搂怀里揉揉,又睡过去,一阵反复。
李京肆该是也被折腾得没睡好,姜语前脚进卫生间洗漱,他后脚就跟来,站她身侧刷牙。
姜语温水冲干净洗面奶,洇湿着眼偏头瞧见他,头发杂而不乱垂耷,惺忪困眼,浑身散股才睡醒的松弛感,少些往常凌厉锐气。
姜语自然凑过去用他脖子悬挂毛巾往脸上擦干水渍。李京肆握着牙刷顿会儿,目视她淡然走出去,嗤声笑笑。
简单收拾后,他们在庄园特设的早餐间用餐。李京肆借空问了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姜语掰了块奶酪包,慢条斯理塞嘴里嚼,回说:“该回学院一趟,和校方打个招呼。”
李京肆点头:“一会儿顺路送你。”
“你就确定顺路了?”
李京肆定眼看她:“你明知我在拐弯抹角。”
姜语笑笑,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