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已经记不起这是自己的第几份工作了。
偌大的城市里,车来车往,有谁需要擦车吗?邓禹心里默默的如是喊着。
看到这里,你们或许会笑了。
你不喊出来怎么会有人知道你在擦车呢。
但是假如你曾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名校才子,假如你曾经拥有无数的美丽梦想,此刻,你站在这个城市的街头,你能喊的出一声:“擦车吗?”或许你会,可是邓禹不会。
所以这份工作只做了3天,他便又流浪在这个充满钢精混凝土坚固的城市街头。
邓禹在人潮汹涌的地下通道里突然有些惊慌,人人都在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极速的迈着脚步,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
邓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的难看,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理过发了,蓬松的有些蜷曲的头发散落在他的额角,不时迷离了他依然俊美的双眼,他开始变得如同行走在迷境中,走一段停一段。
时间对他来说,走的很慢,走的很艰难。
虽然他一个礼拜前给一家杂志社寄了一篇小说,一篇足足花了他半个月没有吃好没有睡好写成的小说,尽管他原本就已经吃不好睡不好了。
但依然给他的心中保留了一丝希望。
而且那家杂志社的主编曾经是仰慕他很久的学妹,也是离婚后唯一的还能聊得来的女朋友,而且他还自信自己的文笔,自信曾在学院广播站里写下过无数的优美篇章。
地下通道里除了行人,还有热闹的小吃摊。
空气越来越浓郁的香气,刺激得邓禹的肠胃一阵感慨,饿了。
早晨吃的那点泡饭早已经消化殆尽。
可是口袋里已经掏不出一分钱了。
最后的一百块也已经给房东太太搜刮而去了。
算了,闻着这些浓郁的香气似乎也能裹腹呢,他自嘲的对自己一笑。
不远处,有两个汉子正在自弹自唱着,粗矿的喉咙吼出一阵阵嘶哑的歌声,让他突然有一种悲壮的撕裂感。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邓禹眼中泪光一闪,往事一幕幕怎么也无法阻挡,一起随着这歌声涌上了心头。
他想起他的10号球衣;他想起他拿过N多次的奖学金;他想起和还是少女的那个女人的那场恋爱;他想起曾经写给广播站的诗歌:
谁说春天只是一个山花烂漫的季节,谁说春天只是一个思绪逍遥的季节,其实,痛苦、绝望与春草一样,野火烧不尽,其实,回忆、欲望与暮春一样,春风吹又生。
他还想起父亲临终时那苞含着泪水和不舍的双眼,然而最终却一句话也没能说的出来;想起结婚那天幸福多过于酸楚;想起离婚那一刻愤怒多过于悲伤;……天色终于黑了下来,邓禹独自一个人坐在离他住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公园里头。
看着有人跳舞,有人聊天,有小孩滑着直排轮,只有他,缩在最黑暗的角落里。
他看到了许多人的快乐,他们都笑的好幸福,而他缩在最黑的角落里却依然不能阻挡笑声飞进来。
这种时候,很难有人能够不颓废,很难有人还会去记起曾经满怀壮志的梦想。
邓禹也没有能够,他的头比以往都要低沉,走的比以往都要缓慢沉重。
就在邓禹快要绕出公园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这个声音是直呼他的名字,他捋捋额前的头发抬起脖子望去,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发型颇有些像某个三得利啤酒的代言人。
“邓禹!你是邓禹?我是你小舅子啊,哦,不,曾经的小舅子,哈,哈哈哈……”
邓禹努力的辨认着,最终还是有些印象模糊的朝那人点了点头。
“看来你现在有些颓废啊,怎么?生活过的不如意?嘿嘿……”自称小舅子的男人捋了捋油亮的发型,抖一抖身上崭新的西装,笑眯眯的说道。
“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说。”他一把就拉住邓禹朝附近的咖啡店走了过去。
咖啡店此时的生意还没有到高峰时间,人比较稀少。邓禹他们两人很容易就在靠街面的玻璃窗附近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叫点喝的吧,呵呵,放心,我买单……”小舅子说完点了两杯卡布基诺,又坐定后,开始兴致勃勃的和他这个曾经的姐夫传授神秘的生财之道。
邓禹完全没有想到,就是这次谈话,改变了他已经濒临崩溃的生活,甚至改变了他后来的一生。
“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看来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呢,真不知道我姐是怎么突然开窍了,跟你离婚了,哈哈……”邓禹听到这儿,“刷”的起身就要走。
“哎哎哎,哥,我错了,我保证不说这茬了,咱们继续往下说。”小舅子知道自己的话触到了邓禹的痛楚了。
“哥,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吗?嘿嘿嘿……”小舅子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一只手圈住嘴巴,一副特级机密似地告诉邓禹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