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误解成是登徒子,偏偏他还解释不得。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霍青川就耳朵发热,心想路西楼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害得他有理说不清。
霍青川放下一刻钟也没翻页的书,提高声音喊,“霍松。”
霍松没事时,一般都候在霍青川院子,听到霍青川喊他,他忙走到门口,“少爷。”
“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霍青川嫌屋内闷,起身走了出去。
霍松道:“老伯今早送了新鲜的猪骨,小的已经熬上了,再有半个时辰汤就熬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霍青川担心路西楼腿恢复得不好,这些日子一直想着法子给他补身体,而路西楼虽然还在生那天的气,不肯同他说话,倒是愿意好好吃饭了,这让霍青川松了口气。
但玄青宗在山上,除了一些应季时蔬,别的食材都要由厨房下山采购,只是霍青川嘴挑,吃不惯宗内厨房做的饭菜。好在方玄正名下没别的弟子,宅院常年就他和霍松在住,加上霍家有钱,霍青川便独了出来,自己找人送菜,自个儿在院里做饭。
“那等汤熬好了,你送些去西院。”霍青川嘱咐道,因为发生了那些事,他都没好意思喊路西楼师弟。
霍松低应:“好。”
话说到这里,似乎没别的话要叮嘱了,霍青川抬高手,想要霍松退下,但在挥动手前,他又想起他那本一刻钟都没翻页的书。
于是霍青川又收回手:“霍松。”
霍松看着霍青川,等着他往下说。
霍青川第一次做这种事,一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做了决定,那再怎么样,也不能中途停止。
霍青川不自在地假咳了下,含糊道,“如果不小心惹一个人生气了,怎么哄他比较好?”
怕霍松多问,霍青川又补充说,“随便讲讲就好。”
听了霍青川的问题,霍松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不过他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霍府的下人,主子提问了,他好好回答就是,不考虑太多。
“那得看对方和我是什么关系了。”霍松弯着腰说,“如果只是泛泛之交,我大抵认一句错,就不会做别的了,可若是关系亲近之人,道歉之前自然还要赔礼的。”
路西楼是方玄正给他找的师弟,不出意外的话,两人还要相处许久,也就称不上泛泛之交。
霍青川稍一沉思,心里有了琢磨,“如何赔礼?”
“对症下药。”霍松解释说,“女子就送胭脂口红,衣裳簪钗,男子亦可送衣裳书墨。”
霍青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霍松的建议不错,只是霍青川才认识路西楼没多久,同他又不太熟悉,压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更别提想好送什么了。
不过路西楼年龄和霍家旁系的表弟差不多大,每年回家过年,霍青川都会买些新鲜玩意会去,对方也是喜欢得紧的,买这些给路西楼,他也应该会喜欢吧?
霍青川不敢保证,但他还是让霍松去买了。
自从那日泡药浴抓住想让他赤条条的霍青川后,这些日子路西楼没再泡过药浴,霍青川却也没来找他,路西楼住在西院,倒也落得自在。
山上的秋天总来得早一些,某天路西楼推开门到院子,发现院内的树全黄了,风一吹,落了一地的枯叶。
路西楼腿好一些了,却还要拄着拐杖走路,只是拄的时间久了,拐杖用得越发熟练,不用别人帮忙,路西楼就能自己把躺椅搬到院中。
路西楼把拐杖立在躺椅边,躺到躺椅上,仰头望着头。
虽然路西楼和霍青川关系不好,但对方并没有因此给他穿小鞋,吃穿用度都一如方玄正还在时那般。山上的日子过得太好,偶尔路西楼都会恍惚,仿佛之前一年多的岁月都是一场梦,其实根本没有灾荒,他还生活在那个宁静的村庄里。
可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却在不停提醒路西楼:灾荒是真的,路父路母都死了,他被方玄正救了也是真的。
想到路父路母,路西楼心又抽疼,忍不住地难过。
路西楼抬手遮住眼,感觉秋天的太阳还是太刺眼了,要不然眼睛怎么会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