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多看甲虫一会儿。
“是啊。”
阿柿凑到他身边,声音更小了。
“有种叫小折纸花子的头饰,就是把蜻蜓活捉、将它们的翅膀涂金后拆下。在小娘子间很流行呢。”
男童的眼中现出愕然:“拆下翅膀,蜻蜓还能活吗?”
阿柿:“应该活不了吧。”
她说得那样轻描淡写,用她的态度告诉男童,不用害怕,那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她这样子,原本因她的话而在心中颤栗的小羊,也有些疑惑迷茫了。
“虽然蜻蜓活不成,可那对翅膀,却能久永地留下来。”
阿柿指着那只甲虫,蛊惑着心智还未成熟的男童。
“你看,这只甲虫背上的花纹多漂亮啊,也许你再也遇不到了。你不想在它最好看的时候,把它永远的留在身边吗?”
她在男童耳边轻轻地说着,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你只是这样看着,它很快就会跑掉,下一刻就会被鸟残忍地啄吃。而我有种法子,只要你帮我,我们就可以一起把它的壳完整地生剥下来,不会损坏一点,而且不会让它痛……”
“你们在做什么?”
冷不丁的,少年清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小娘子猛地回头,激得发上的水精鹦鹉撞击不停、叮当作响。
在做什么……
阿柿眨眨眼,真的有点后知后觉。
她骨子里那种图有趣便想要毁掉一个人的恶习,居然忍不住又冒出来了。
都怪陆云门,让她兴奋起来,却又不让她如愿尽兴。
这可不行。
明明早就已经决定,不能再对心智未定的孩童下手。不然,要是再养出一个怪物,麻烦的说不定又是她自己。
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娘子看了看身旁也被吓了一跳的男童,立马扬起了一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仗义神情,随后便对着陆小郎君挺胸道:“秘、密。”
见她如此,小羊便在陆云门看向自己时,也点了头。
不待陆云门再问,阿柿就拽住少年襕袍的下摆,指尖捏着那道瑞兽暗纹,使劲地扯了扯:“你怎么过来了?比赛呢?”
“我输了。”
少年看了看紧抿着嘴唇的男童。
随后,他让开了一步。
在他的身后,女童李迎未正拖着冒尖橙子的竹筐,气昂昂地向他们跑来。
阿柿见了,“哇”的一声站了起来,抬脚便跑向了李迎未,欢快地夸起了“未未你好厉害”。
而这边,少年沉默片刻,还是问向了男童:“她方才对你说了什么吗?”
小羊的嘴抿得更紧了。
但是最后,他还是再次摇了头。
“我们……只是一起看了虫子。”
阿柿灿烂地围着李迎未在笑,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背后。
她知道,小羊不会说的。
那些话,就算是逐字逐句地教给他,心中感到不妥的心善男童怕是都说不出来。更何况是背叛她、向别人告密呢。
逗了一会儿未未,阿柿趁她不备,一下将筐子最上面的大橙子抢到手里,笑着朝陆云门和小羊跑去。
被她逗得好胜心涨的未未自然拔腿便追!
但刚跑了几步,看到坐在树丛边的弟弟时,女童满身的喜悦一下子就扑灭了。
她陡然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慢慢地、沉重地,开始了小步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