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正跟李忠在屋内议事,一见到这猫摆着的臭脸,他顿时就想抽它。
但不等他动,阿柿的目光就在李忠的身上一滞。
她刚迈过门槛的脚停住了:“光……”
贾明没听清:“什么?”
“李县令身上的光,变得很薄、很少了。”
阿柿神情不解地皱眉。
“之前明明已经变得特别亮了……就是审杨褐的那天,李县令身上的光比平时不知道重了多少,就好像……”她找着词儿,“好像人死之前……那个……回光返照!”
她说着,似乎很想不通:“那个时候那么亮,为什么现在却淡得像是快要熄灭了一样?”
“呸呸呸!”
贾明觑了眼面色不变的李忠,作势要拍阿柿的脑袋。
没想到就在他抬手的这个档口,陆云门将这几句话全译给了李忠听。
贾明只能又赶紧赔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忠却只是皱了皱眉,并未深究,像是不曾把阿柿的话放在心里。
正巧这时,柳娘子被带到了。
他便引柳娘子看向阿柿:“你要见的小娘子已经到了。”
阿柿见到柳娘子,一脸的不高兴,“哼”地撇开脸,似乎很不想理她。
贾明想要缓和一下刚才阿柿”童言无忌“的尴尬,此时便故意笑话阿柿:“唷,这么生气,当时救她干嘛?”
阿柿:“一码归一码!”
她认真地气鼓鼓道:“我救她,是因为我不能看着一个人活生生被孤魂吞掉。可我还是很生她的气!她污蔑我!”
而柳娘子一见阿柿,却是当即红了泪眼。
“小娘子。”
她郑重地跪倒在阿柿的面前,结结实实地叩了个头:“我错了……”
她含泪悔恨:“我对小娘子万般不敬,小娘子却愿施恩救我性命……我不奢求小娘子原谅,只愿此生为小娘子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陆云门告诉阿柿:“她在同你认错。”
说完,译语人少年从旁将柳娘子的话为阿柿逐句译了一遍。
阿柿听完:“我不要别人当牛做马。我只要她承认骗人、把欺骗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就行了。”
“是。”
柳娘子听了陆云门的转述,立即跪向李忠。
“李县令,堂前审杨褐的那日,我自称是听到了梨娘魂魄的声音、才来为她伸冤,确是谎言。我……我根本就没有阿柿小娘子那般的本领,我就是个普通人。”
见柳娘子终于肯交代,李忠板得铁青的脸略有了松弛。他问道:“那你为何能说出杨褐杀人的细节?”
“因为……我……”
即便下定了要说的决心,但当自己亲口揭穿谎言时,女子的神情中还是出现了一丝羞愧难堪。
她垂下了眼帘,脊背更弯了。
“还未曾向县令说明,我不姓柳,也没有被称作过柳娘子。我原是尤记杂耍班的舞娘,大家都叫我小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