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插嘴:“什么问题?你这人说话真啰唆。”她的声音像是松弦的二胡,“嘎嘎吱吱”响得人心里酸。
谢渊眼珠子骨碌一转,扫视一圈众人,嘿嘿笑道:“我喜欢男的。然后,我爹又打断了我的腿。”
一时间,屋子里又静悄悄。
桃萌的声音干瘪瘪响起:“师弟,自由、平等、博爱是鬼宿的立派宗旨。在我们这里,你不必觉得拘谨。”
神机老人眼睛眯成一条线,“谢渊,你没昧着良心糟践女子吧?”
谢渊激动道:“自然是没有!我是谢安之后,有底线的风雅君子!纵然我父亲强逼着我成亲,可我脖子硬着呐。他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说,我娶十个女的,可以偷偷养一个男的。”
温朔瞥一眼谢渊,“你的家事——倒也不必如此详尽阐述。”
谢渊高声哼了一声,“我宁死不屈。然后,两条腿都断了,在床上躺了半年。往事心酸,我不想说下去了。”
桃萌连连点头,给谢渊翘了个大大的拇指,“谢渊,你很棒。”
老妇娉娉婷婷转过来,叉着腰,“你们谢氏的大夫倒是医骨的圣手。”
神机老人把茶水喝完,“好了,我都明白了。你——”他看向谢渊,“是个一心给你父亲捣蛋的逆子。”他又看向温朔,“你——是个一心想要证明你父亲错了的逆子。”最后,他看向桃萌,“你——是尽给我惹麻烦的逆徒。”他手一抓,握成一个拳头,“你们果然不是一路人不走一条道。他们也说我老头子是异类!我鬼宿收你们不冤!”
“师父——”三人立成一排,给神机老人行礼。
拜师礼后,桃萌从怀中摸出三根菊花杆子——这是他刚才在柴门口掐的,放到三人中间,“我们门派不按入仙宗长短排辈分。大家抽杆子,按长短喊师兄师弟。”
温朔摸了杆子,最长。
桃萌中长。
谢渊一脸黑线,甩着最短的菊花杆子,问:“所以,我成了小师弟?”
桃萌连连摆手,走到老妇身边,捏拳放到嘴前,夸张地清了清嗓子,手臂垂下,向她一划,“不是的。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小师妹——曹云。”
“小师妹?小师妹!她不是个洒扫老侍女吗?”
谢渊连咤两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他踮脚走到曹云面前,手指蹭一蹭鼻尖,“那个——阿婆,容我冒昧问一下,您老今年贵庚啊?”
狐狸啊,我也曾见过一只!
闻言,曹云从雪白发髻上拔下那支暗黄枯竹狼毫,不紧不慢从袖里抽出一本羊皮小册,眯眼翻开来,把笔尖放到涂有鲜红口脂的斑驳唇边,舔湿,那样子像是老太太在抽焊烟。
曹云边写边念:“谢渊,没礼貌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