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逢好不容易站稳了,陈回看着他一副傻傻的样子,也不敢抬头。尽管他有点想笑,但他又感觉魏相逢可能快要哭了。陈回帮他整了整帽子,又问:“没摔着吧?有哪里疼吗?”魏相逢摇摇头。陈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揉了揉他的头,用自己认为的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没事啊,别急别急。虽然我确实不认识你男朋友,但是既然阴差阳错的,我知道了你这些事。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只是非常惭愧,陈回知道自己的感情也并不顺,但他语气诚恳,心意已足够真诚。魏相逢摇摇头,吸了一下鼻子。说:“谢谢……我今天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你不要生气。”他知道,也许人家只是随口客气一下,就像路上碰到熟人,问一句“最近在忙什么”是一样的客气。但就像这样的客气,在他的人生中,也极少得到,因为他没有朋友,因为他身份低微,因为“没有”父亲,因为他的母亲在自己年少时就离开了。唯二对他坦荡说过可以帮助他的,也只有叶端和眼前这个人了吧。但他却是万万不敢麻烦陈回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他真想马上就离开了。他几次推拒,陈回还是执意要送送他。陈回把门锁好,两个人下楼。魏相逢本来就沉默,这一路上一句话,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陈回倒是能说,但他想到人家可能正伤心呢,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于是也就不说了。路上还碰到了几个熟人,陈回与他们互相说着“过年好”。到了小区门口,陈回帮他招了辆出租车,看着魏相逢上车远去。他们两个再次回到各自的世界里。魏相逢看着路边布置的景物红火,可是他的心却是无比灰败。他知道自己的懦弱,他也知道自己鼓起勇气,面对这些事的犹疑,只是只是,上天大概跟他开了个玩笑吧。回到家中时间还早,他细致地将瓜子、糖果、水果放到盘子里,在茶几上摆好。他想,也许叶端会回来呢,他把家中收拾的整整齐齐。只是他等了又等,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等到晚上的时候,那个号码又发来短信,内容依旧是陈回的那个门牌号码,字里行间无不鼓励着他把事情闹大。魏相逢想了又想,终于在对话框中回复:“不管您有什么样的目的,请不要再发来了。”然后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陈回脸上的伤终于快好了,伤痕几乎已经淡了。在姐姐每天催好多次好多次的气势下,大年初五的时候,他赶忙带着之前准备的米、面、油,还有给他外甥准备的小玩具,“大包小包”地去了陈度家。刚好闻之的妹妹闻文也在。闻文正在给陈度化妆,看见陈回来了,死活抓着他问:“画的好不好看,画的好不好看!”陈回最怕闻文这个姑娘那闹腾劲儿了,忙不迭地夸好看,然后赶紧躲书房找他的姐夫去了。闻之自己一个人在下棋,陈回心理着实佩服,果然姐夫是个文化人儿呀!他搬了把椅子,坐到闻之对面,笑嘻嘻地说:“姐夫,我来跟你下棋吧!”闻之扶了扶眼镜,又落下了个棋子,缓缓地说:“就你的棋艺水平,还不如我和自己下。”这把陈回气的,“哼哼”两声,直接上手把他姐夫的棋盘,给弄乱了。闻之也不恼,双手抱胸看着陈回笑。陈回只觉得,姐夫眼镜片下的是“阴险”的眼神。闻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皱眉,又问道:“陈回,你脸上那是道伤口吧,怎么弄的?”陈回打哈哈,去摘闻之的眼镜,说着:“嘿,姐夫,你们这戴眼镜的,就是眼神好哇!你看咱们家,我姐和我不带眼镜,爸爸妈妈也不带眼镜,闻文妹妹也不带眼镜……”闻之找了盒药膏,走到陈回旁边。陈回忙说:“不用了吧,姐夫,小伤而已,而且马上就要好啦。”“别动”,闻之说着,轻轻地把一小块药膏在他脸上抹匀。在姐姐家大吃一顿,又正好和闻文妹妹打了几局游戏。陈回吃饱喝足玩够了之后,傍晚直接开车去顾家了。顾书迢中午给他发短信,让陈回晚上去接他。陈回没到顾家门口,顾书迢说在街角路口等他。“等了多久,冷不冷。”顾书迢上车后,陈回问道。顾书迢歪在座椅上,闭着眼,不言不语好像要睡觉的样子。陈回把外套脱下来,盖在顾书迢身上。然后打开了音箱,《斯卡布罗集市》的缱绻歌声回响。——“您去斯卡布罗集市吗?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他会是我真正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