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尝试着用左手画画,废了无数张纸和画笔,在他极度崩溃的时候,颜料染了他整个左手,顾书迢冷静一会儿,便又重新振作起来。这天晚上,顾书迢在画画的时候,接到公司里打来的电话。当初是顾书遥管公司的时候,员工们都叫她“大老板”,员工们也都知道顾家有三个子女,于是顺理成章地管顾书远叫“二老板”,管顾书迢叫“三老板”。小员工简直快急死了,在电话那头边说、边快哭了,“三老板,您快帮忙找找二老板吧,从中午一直到现在,就不见他人影,我们已经发动十来个同事去找了,就是找不到!董事们催着要会议数据,堵在会议室里吵翻了天,还要拿撤资威胁,呜呜呜怎么办啊三老板!”“先别急,”顾书迢赶紧起身,边穿着外套、边安慰小员工,“我马上到公司,我来应付。”顾书迢在路边打了个车直奔公司,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他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莫名其妙消失半天?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哥哥人。小员工说,他们把顾书远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顾书迢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是他们高中附近的一个ktv,那家ktv开了十年多了,早就与时俱进,成了酒吧,舞厅,旅店一体机。那是高中时候,他们最爱去的地方。顾书迢现在要先去应付董事们,只好把地址发给了谢一恒,他有点庆幸,幸好自己还有谢一恒这样一个好朋友。正在吵嚷的董事和员工们,看见顾书迢走来的那一刻,全部静下来。顾书迢微笑着,从容地走向人群的中心,他或许无法力挽狂澜,但好歹还是将董事们都稳定下来了。小员工们都夸他,说幸亏有三老板来救场。顾书迢笑笑,处理完公司这一摊事,他还要赶忙离开公司去找他哥。他来不及等电梯,转身从楼梯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楼梯上摔下过的缘故,顾书迢走楼梯的时候,用左手扶着墙,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稳。走在他前面的是两个女生,她们手里抱着文件,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地往楼下走,顾书迢听见那两个女生聊天。“你有没有觉得,三老板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对对!三老板以前多任性啊!谁管的了他,但是刚才看他和那些董事们周旋,浑身的气质真的跟以前差别很大,有点像那谁,就是他男朋友陈回哥,说起来,我感觉好久都没见到陈回哥了……”“嘘,我听说三老板跟陈回哥已经分开了。”“啊?!因为什么啊……”“这人家的私事,我们哪儿知道去……”人们常说,生活久了的两个人,会越来越像的。如果那个人离开了,那么你会活成他的样子。女生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顾书迢走出公司去,无边夜色,是他惨笑的应答。酒吧里面摇晃的五彩灯光,刺的人眼睛生疼;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好像把人拉回最荒唐的青春岁月。酒气与热气不断堆叠、堆叠,渲染着剧烈的爱意与恨意,上升盘旋在每个人的心里。顾书迢穿过拥挤而喧哗的人群,总算在角落的吧台那里,看见了他哥哥和谢一恒,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顾书迢正要走过去,有一行排成直线跳舞的人们,挡住了他的路。他皱了皱眉,也不差这一会儿,他干脆先等这些跳舞的人过去好了。他站在原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他无比诧异。他看见他哥顾书远满面潮红,大概是喝多了酒,将头埋在谢一恒肩膀上,手搂着谢一恒的腰,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跳舞的人终于过去了,顾书迢慢慢走过去,他听见顾书远嘴里念叨的胡话中,有两个字是——“陈回”。谢一恒看见顾书迢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说道:“书迢你可算来了,你哥有毒吧!喝成这个醉样,一直扒拉着我叫陈回。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分手的是你跟陈回吧,怎么你哥显得比你还情绪激烈!”顾书迢沉默了一会,说道:“谢谢你一恒,你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我照顾我哥就行。”“真的不用我帮忙了?”谢一恒叹道,“你一只手行吗,我还是留下来帮你看着点他吧,我看你哥再耍起酒疯来,你一个人也弄不住他。”顾书迢摇摇头,说:“他已经耍够酒疯了,一会儿就睡过去。我没问题。天这么晚了,一恒你快回去休息吧。”看着谢一恒走出了酒吧,顾书迢才又看向他哥,他心中仍旧震撼无比,他只想惨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顾书迢右手使不上力气,还真是没有办法把他哥这么一个醉睡过去的人,弄回家去。他要了一个包间,请工作人员帮忙,把顾书远拖到包间的沙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