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想起病弱后的儿子为家里带来了多少收益,加茂广介最终一咬牙,“你说的对,宁人。天元大人的事宜比这些身外之事都要重要,我这就去安排。”障子门再次合上了。“咳!咳咳咳!”独坐在棉被中的加茂宁人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呕……”年轻人干呕着,吐出了几颗混着血块的石子,雪白的手帕瞬间被血污浸得不成样子。“iic那群人果然牵制住了那个麻烦的神。”他面色狰狞地喃喃着,“接下来,就是那个星浆体小鬼那边的处理了。”“希望‘它们’多少能靠谱点。”安德烈·纪德是个军人。安德烈·纪德是个失败的军人。被自己的国家诬陷成战争罪犯,被原本的同伴追杀,精神崩溃的队友死在面前,自身成为游荡在夹缝中的游魂,成为最肮脏的雇佣兵,逐渐失去作为军人的一切荣光。他与自己的队友们浑浑噩噩地活着,机械地执行着一个又一个命令,支撑他们的唯一信念却是曾经身为军人时立下信条。在战场上死去。他们像草原上的鬣狗一样追寻着战争的气息,放任自己沉浸在战斗中,并由衷期待着每一次死亡的到来。纪德曾经信神。然而他的神并没有拯救他。这个自己找上门的任务里有猫腻,纪德很清楚。只是如果饵料足够充分,他不介意被背后那些执棋人所利用。“想要一场向神明发起的战争吗?”“想要彻底燃烧过后的永恒宁静吗?”那天的电话里,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这么问他。“我当然——是想的啊!!”纪德怒吼着,手中的枪械喷吐着火舌,子弹倾泻向那个屹立的身影,却又被那看上去一碰就碎的护盾尽数挡下。同样的护盾也曾出现在那些妇孺身边。他们是被神守护着的幸运儿吗?站在子弹倾泻终点的钟离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这群疯狂的前军人,金色的眼瞳如湖水般澄澈平静。密集的子弹突然被拦住了。并非是护盾,也并非是任务委托人告诉他们的石造高墙。那只从地下拔地而起的怪物样子似龙似蜥,足有一人多高,通体覆盖着岩石般质地的坚硬鳞甲,只是站在那里就将所有子弹尽数拦下。纪德的脸色突然一变,在他预知未来的异能力视角下,数秒后他与队员们脚下的大地会突然下陷,更多的岩石般的生物自地下暴起,将他们所有人撕成碎片!“全员散开!”短短数秒根本不足以用更隐蔽的手势与所有队员完成交流,随着纪德的命令,训练有素的队员立刻井然有序地四散开来。而就下一秒,大地龟裂,十数只岩元素凝结成的各色生物自地面下破出,在索敌未果后,对天发出尖锐的咆哮!“吼——”无形的威压随着咆哮在场内扩散着,带来作用于生物本能的威压,哪怕是久经沙场的雇佣兵们都止不住从额头渗出冷汗。纪德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依旧稳稳站在原地的神明,与那双不曾变动过的金色眼睛对视。于是他看到神明启唇:“若向神求取一战,则如历神魔灾厄,经万般劫难。非力竭无有终境之日。”“失魂之人,我准许你的求战。”神明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纪德静静地听着这如同宣判的话语,突然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失控的笑容。“啊啊。”他抬起枪,他身后的部下也抬起枪,枪口直指那些虎视眈眈的岩造物。“此等恩典,我等无以为报。”猛烈的枪声咋起,被瞄准的蛇型岩造物身上溅起细密的火星,吃痛的巨蛇猛地摆动巨大的蛇尾,将一名躲闪不及的灰袍人狠狠地拍飞出去,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而纪德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愉悦了。“万分感谢您的仁慈,神明大人。”这是一场结局从开始就已经注定的、毫无悬念的战争。佣兵们凭借着过人的素质和配合硬生生拆掉了几只岩造物,但却依旧难以抵抗剩下的岩造物那非人的速度与力量。不断有小队成员死去,骨头断裂的声音与血液喷涌的声音在这一刻宛如家常便饭,他们却不断地、不断地向着岩造物们,向着被它们拱卫在身后的神明发起冲锋,而后徒劳地将滚烫的血泼洒在神明的御前。最后的最后,只剩下凭借异能力规避了数次致命攻击的纪德还站在那里,却也已是摇摇欲坠,只待最普通的一次攻击便能将他击毙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