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偷着跟到这边来,便莫要变装行那鬼祟之事了。”一个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矮个子从承重柱后面冒了出来。他三蹦两跳地跑到钟离身边,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伪装,超高兴地仰头说道:“被认出来就没办法啦,不愧是钟离先生。”“……治。”钟离看着这得意洋洋的小孩,“如此看来,那日你果然是故意的。”生日会那天故意引导着中原中也往江户川乱步的方向丢蛋糕,逼着少年侦探做出决定,自己却又偷摸着溜过来。如今的太宰治已经越来越少在他面前装乖了,反而时常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任性,比起真正的任性更像是小动物般的一步步试探。这次甚至敢先斩后奏跟着跑到冲绳来了,若非是摸清了他不会在这时再赶人回横滨,或许等到了海水浴场这小孩才会现身吧。面对钟离的询问,太宰治坚定地否认三连:“哪里,不是,才没有。明明是中也的准头太差劲了,不关我事呢。”哪怕双方都心知肚明,太宰治也拒绝口头承认是自己使的坏。钟离叹了口气。他微微俯下身,令自己的视线与太宰治齐平,郑重地问道:“哪怕前路诸多艰苦,甚至非你之故,你依然执意跟随吗?”太宰治不太适应地错开视线,又很快逼迫自己移了回来,尽量用不在意的语气若无其事地说道:“不管钟离先生再怎么避免,您身边总要有个显眼些的靶子啦。乱步不通世故,中也又太甜了,那由我来勉为其难一下也不是不行……”落在头顶的温暖触感打断了少年刻意的絮絮叨叨。“辛苦了。”钟离直起身,拖着箱子再次向前走去。“既然心意已决,便莫要掉队了。”“……”火速将已经去掉的伪装再次戴好,太宰治沉默着小跑跟上大人的步伐,却怎么也遮不住耳朵上的那一抹红霞。由客运站乘坐机场巴士走了一段路,又换乘出租车行驶一段,两人才终于到达目标地点预定的酒店。冲绳不愧为日本著名的旅游地点,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这些年也早已摆脱了战争的阴影欣欣向荣。一路行来,那多地区混合的罕见建筑风格令许多初见的旅客大开眼界,偶尔能透过建筑物望见的修长海岸线也别有一番风味。等到钟离开始在前台做入住登记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左手雪盐糕、右手红芋挞地在啃了,背后的背包里还有一盒打包的海葡萄。等待前台接待员办理入住手续的间隙,身后的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真是的,甚尔,你就不能好好哄小惠吗?”“我真的有在好好哄啊,谁知道这小子一看到那个仿真蜘蛛就哭了……”“哪有用蜘蛛哄小孩的,正常来讲都会哭的吧!”钟离转过身去,看着那正推门而入的一家三口。其中那位浑身肌肉的高大男子显然对视线有超过常人的敏锐,立刻顺着钟离毫无遮拦的视线看了过来。等看清对面是谁后,双眼即刻瞪得老大。旁边牵着孩子,头发有些炸的女人也随着丈夫看了过来。“哎呀,钟离先生。”女人高兴地打了个招呼,显然还记得丈夫这位靠谱的朋友,“您也来冲绳旅游啦。”“禅院先生,禅院夫人。”钟离淡定而礼貌地向两人点了点头,“好久不见。”自从结婚之后,有了家庭与牵绊的禅院甚尔就像是被驯服了的野兽,总算在属于自己的巢穴中安顿下来。他不再去黑市上接任务,不再理会禅院家糟心的事,仿佛从里世界完全消失了一般,专心经营着他的小家庭,每天最大的操心事也只是自家儿子该怎么哄。唯一令他还与那个世界保持联系的动力,也就只有追查那年婚礼上图谋不轨的诅咒师了。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别说什么具体踪迹,他连捕风捉影的传闻都没听说过,为此他没少去烦帮他查资料的孔时雨。不过,虽说什么都没查到,但是专注于情报也令他的消息获取更加灵通。至少这次他就是听说了黑市上有人想要悬赏星浆体,预感到这段时间东京怕是不太平,才以家庭旅游的名义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跑到远离东京的冲绳。“但是在看到你之后,我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看着远处在浅水滩玩耍的琴音和惠,以及钟离身边没见过的新小鬼,大咧咧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的禅院甚尔吸了口冰爽的果汁,这么说道。靠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的钟离将墨镜推到头顶,说道:“虽然你的怀疑毫无依据,但以普遍理性而论,也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