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太宰治:?“好在我有一友人今日正巧在这附近,我托他来送你去医院。”钟离淡定说道。直到坐上明显是殡仪馆专车的座驾,太宰治脸上的表情还是懵懵的。没想到神明能用现代设备用得这么熟练,是他刻板印象了。从小学习正统神道的太宰治反思自己。而旁边那个开车的人带着明显口音的日语还在喋喋不休地传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横滨除了中华街和钟离先生住的那条街道外都是很危险的,小朋友你以后没事不要随便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知道吗?这次是你运气好只是被子弹擦伤还遇见了钟离先生,下次谁知道会遇见什么呢?啊,话说钟离先生不会是吸引小孩子的那种体质吧?怎么总是在他身边出现各种各样的小孩……”太宰治从一开始的随意应声逐渐变得面无表情,连眼神都空洞起来。这人好吵。而且热情到他有些不适。于是,在名为何尧的男人于诊室外和医生商量着一会儿找他要家人的联系方式时,已经被包扎好的太宰治快速地从侧门溜走了。伤腿的确有些影响行动,但当太宰治不再伪装的时候,不论是伤处还是横滨暗处的那些危险都对他构不成威胁。很快,他便摸到了中华街。再次找到钟离的时候,后者正在新开张的曲艺馆里听戏。“来了我伽利略读书人有主教威风凛凛当中坐定料今日难逃这酷法非刑……”台上老生扮相的演员咿咿呀呀地唱,钟离坐在观众席上安静地听。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个虽未坐满却也坐了七八成的馆子里,钟离身边的座位都是空着的。太宰治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安安静静地在钟离身边坐下。台上的戏是中文,太宰治曾在要求严苛的父亲鞭策下潜心学习过,也对戏剧略知一二。这部戏却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部。“上得堂来,为何不划十字心中有主,不划也罢……”越听越古怪,还没日后那么波澜不惊的太宰治表情微妙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三堂会审伽利略》。”钟离声音正经得就像是在说《玉堂春》。太宰治的表情更微妙了。直到台上饰演伽利略女儿的花旦开始用咿咿呀呀的荀派唱腔为她爹开脱,太宰治才找回了状态。“何必呢?”他一只手托着下巴,冷淡地说道,“教会想要定罪根本不差她这一份说辞,之后无论屈打成招也好,捏造证据也罢,她那位父亲总归是难逃责难。而提供了这份证词的她也会因为欺瞒教会而共同受刑。”“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所谓意义,并非以结果或价值为衡量标准的。”钟离平静说道。“即使到最后一无所获?”“理想、追求、精神高度,总有什么高于物质、存在于灵魂里的东西指引着人们走下去。”“……不理解。”“慢慢思考即可。”钟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抬起,轻轻摸了摸少年微卷的黑发,“你看到的太多,也看到得太少。”“年幼者理应拥有更宽广的世界。”太宰治沉默着,没有躲开钟离的动作。等听完戏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的暗沉了。钟离径直从曲艺馆里走出,身后的黑发少年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却又在即将走到天光下之前顿住。“钟离先生。”他攥着自己的衣角,低声说道,“还没正式自我介绍,我叫太宰治。关于先前的欺瞒……我很抱歉。”“以及,请原谅我的贪心,但我想看到更多。”他抬头,闪烁的目光中带着希冀,小心翼翼地说道:“请问,我可以……”“先生!您在这啊!”轻快的少年声线从不远处传来,下了班的中原中也正与江户川乱步一同走来,却在看到阴影中的某人时勃然色变。“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他还记得那天,这个阴沉沉的家伙就像现在一样处在黑暗里,又是嘲笑他的眼神不好又是消除他的异能,还差点让他摔个大马趴。太宰治原本还有些郁气的表情就像上了发条一样鲜活起来。他快走几步出了阴影范围,小心扯着钟离的袖子藏到他背后,只稍微露了半个头出来,腻着嗓子大声说道:“哇,钟离先生,这个人好凶哦,他不会打我吧?”“我、好、害、怕、哦~”最后的尾音百转千回,要多茶有多茶。中原中也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