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看向赵朔州左手边正环抱作案工具的林觉眠,他怀中,赫然便是一个空了的酒坛子。
证据确凿。
赵朔州:“……”
这个精明谨慎一向令他满意的副将,此时却忽地觉得糟心。
洛因回转目光,下颌上抬,纤细脖颈拉出紧绷的弧度,正正看着赵朔州寡白的脸色和泛青的嘴唇,半晌,却只疲累地叹息了一声,散在寒风中,
“……将军,您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了。”她道,“您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您是人,是会死的啊。”
这声浅淡的叹息和低喃似的问询,语气轻缓,只是浸满了哀伤。
剎那就好似重锤一般砸在了赵朔州心口,他冷硬俊挺的的脸上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
她为他劳心劳力,三十夜深,仍惦念着他的身体,因一味甫药不那般恰当,剂量些许不对,便连忙起身伏案。
他确实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赵朔州偏移开的视线,调转回来,和洛因的目光对上,呼吸猛地一顿。
看着她绯红泛红的眼角,赵朔州讶然又怔忪。
面前女娘下颌上抬,眼睛睁大,定定瞧着他,目光一上一下错落正对间,也不似那夜里,恭敬而柔顺地主动避让垂眼。
一向清透的眸子蒙了层雾霭,似乎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般,蕴着执拗。
唯那被因怒气醺然成胭脂色的素淡脸颊,方叫他知道,她也是有气性的。
也叫他知晓,面前的女娘是这样看重他。
赵朔州深黑的眸子里有片刻的迷茫。
但他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呢?
仅仅因为敬仰吗?
赵朔州不明白。
但那一瞬间,他知晓自己见不得眼前这双眼眸暗淡下来。
赵朔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有些哑:“阿因,这次……是我错了。”
高在上的冷厉将军,在年三十的风雪夜里,朝面前纤薄似一根手指就能戳倒的女娘低下了头颅,他低声认错。
并许下承诺:“我以后再不会沾酒水了。一定遵守医嘱。”
“什么都依你。”
洛因闻言,垂了垂眼,微颤的眼睫遮掩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流光。
怒火是真实的,哀伤也是真实的,但她此刻的愉悦,也是真实的。
无论是原文中,还是洛因过来后接触到的真实赵朔州,从来都重诺言,答应的一定会做到,就像剧情中,他说要帮女主,此后几十年,从十六少年,到因病痛逝去,从来都不曾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