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仔细吩咐了下人莫要搅扰她,她一觉睡到了黄昏,撑着酸软的身体裹得厚实方爬起来。洗漱一番用过小厨房一直温着的清粥饭菜,却仍不见赵朔州回来。
一问,却见一旁的小丫鬟突然慌张了神色,支支吾吾半晌却不说。
洛因意识道不对,眉头微蹙,将手中的象牙筷往碗沿一搁,发出一声突兀的脆响,眉眼间自然流露一股威仪:“本妃问,将军呢?”
她从来不端架子,对待下人虽有规矩但态度一向温和可亲。这陡然一冷了脸,便叫人受不住。
小丫鬟扑哧一声跪下,颤着声音道:“禀、禀王妃,王爷今日早朝向陛下请了辞官的折子,陛下不允,但王爷执拗,陛下生了怒,摔了王爷的折子,甩袖离开……王爷如今跪在清政殿门口,执意要陛下允了他辞官归隐一事。”
小丫鬟抬眼小心觑了案桌旁的女子一眼,小心翼翼道:“如今过了这大半天,全京城都知道王爷要请退的事了……临走前,王爷吩咐,无论遇到何事,都不准惊扰、扰您……”
辞官?
赵朔州怎么会突然想要辞官归隐?
洛因蹙紧的眉间凝出疑惑和不解,忽然想到什么,身体一颤,心下霎时酸软一片。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般,若真当是。
那赵朔州……
可真是个呆子。
洛因轻轻吸了口气,望着窗槦外淅沥寒凉的春雨,心下腾起急切和忧心,快语吩咐:“去备下马车和换洗衣物,本妃去接王爷回来!”
或许是天子打过招呼,洛因一路通行无阻。
待到了清政殿,远远便瞧见紧闭的宫门前阶下跪在青石板上脊背挺直的身影。
雨声淅沥,天色晦暗。
一双薄软的绣鞋淌着雨水走过长长的青石路,在一身武将朝服的赵朔州身旁停下。
天青色的油纸伞撑开,淋在身上的雨水停了,赵朔州过了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春寒料峭,春雨更是愈添几分寒凉,从早朝到如今,好些个时辰,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再健壮也有些受不住。
赵朔州以为又是来劝自己的朝臣,他闭了闭眼,没有回头。
轻微的水花迸溅声,赵朔州感觉有柔软带着体温的料子在自己手被拖过,一阵浅淡略苦的香味在雨水洗刷下侵袭他的鼻尖。
他倏然察觉到什么,顷刻间便听道一道熟悉声音从他身侧与他同等高度的位置传来。
赵朔州面上的淡定沉着消失不见,骤然转头,便对上一双被雨水衬得愈发清亮的眼:“夫妻本应同当祸福,你此番,缘由几何,可愿坦诚相告?”
赵朔州的心神却在对方同他一般跪在青石板浸在寒凉雨水中的双膝上。
他神色染上焦急,阿因这般畏寒,如何受得住这场料峭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