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富贵之家,不一而足。
也终究被闻得消息的,那日遇到的富家公子寻了来。
来势不善,林因却很平静。
今时不同往日,伤势恢复,又积攒了满身的药材,便是不动用灵力,违反凡俗与修真界默认的规矩,她要收拾这贪财好色的富家公子哥儿,也不费吹灰之力。
一群人来势汹汹,确是竖着来,横着回去的。倒没受什么伤,但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没了这段时间的记忆。那些打手回去四肢骨头绵痛了一整日,而那富家公子确是不久之后就传出了不举的名头来。
从此四处求医,不知何时能好。
而当这些揭露出来时,林因早已携小澹台离开了这座小县城。
带着从一位富商病人处得来的身份路引,开始了凡俗界的游历。
小澹台长得似乎比一般孩童快些,三年一晃而过,他瞧着,却已经是十岁孩童的模样,若只瞧面目,唇红齿白,当真如仙童一般。
三年时间,神医名头传遍天下。
早在小澹台会说话时,林因便被指使着去和人接上了头,对上暗语后,来人极是恭敬,也不多问,自此尽心尽力听从安排吩咐,一路吃食住行,无不奢靡,极尽享受。
林因也瞧出来了,怕是澹台上泇去寻那一线仙人机缘时,也在凡俗留下的了后手。
她坐在马车上,撩起的湘色车帘两侧是倒退的景象,看着窝在她怀里睡得脸颊发红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三年里,她带着小澹台漫无目的,走到哪里便一路看诊到哪里,治好了数不清的顽疾锢病。停t留的或长或短。也有无数人千里迢迢行走万里来求医。
有一生征战沙场弥留之际病痛缠身的暮年将军,林因停留数月,极尽温和药理为之调养,只为让其最后一段时日走得舒爽些。
也有穷凶极恶的恶徒,濒死之际死死抓住一线希望。
林因看着那双赤红充血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睛,将袖子上死死攥着的手扯下,垂下眼,“我医。”
她毫无保留的将人治好。
然后在那人彻底病欣喜若狂之时,亲手用匕首捅入那人胸口。
猩红的血染红了雪亮匕刃。
恶徒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倒下,眼底还残留着尚未褪尽的偷得一命的窃喜。
八九岁少年模样的澹台上泇站在一旁,他看着这一幕,歪了歪头,瞑黑的眼睛像是一块发着微光的曜石。
“因儿?”
稚嫩的声线,这样唤着,本该有些怪异,可对方语气里的从容随意反而显得正该如此。
虽未指明,但林因知道他想问什么。
既费心将人把绝症治好,从阎罗王手上抢回一条命来,又何须杀了?既一开始就打算不留这人性命,又何必一开始要施手救人?
她并非是这般玩弄人心之人。
林因擦去匕首上的血渍,转身看向澹台上泇,眼睫轻轻眨动间其轻摇了摇头,缓声道。
“为医者,当活活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