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四面垂下的薄纱挡去了恼人的蚊虫,四角里各自置放的铜盏里盛放的巨大冰块徐徐送来凉气,驱散难耐的暑热,便是食物,都拿了莲池里的凉水镇得温温了才下肚腹。
小狼崽摊开四肢,舒服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了过去。
而被他枕着的腿的主人,却执着书简,看得专心,只偶尔在他动弹翻身时,分心看他一眼,或动手微微调整他的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很多时候,都会摸一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然后微微一笑。
云疏月也不光只是看书,眼睛疲累了,也会出去走走,当然,往常跟着的竹弦一定是想着理由瞒着了的。
这只小狼崽很习惯地跟上去。
回到山野丛林间时,更是放飞天性一般地跟前跟后地撒泼痴缠。
还还是个幼崽呢,被娇养了一阵子,似乎活泼的天性又回到了身上。返程时,往往会带回来一截看重的木头,倒不一定名贵,云疏月看重的是眼缘。
他会在看书的闲暇,拿了刻刀雕琢拿回来的木头,这是他的一个小爱好。
小狼崽大多时候都懒散地蜷在他的膝上午睡小憩,有时候也会爬起来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垂着眉眼认真雕琢的动作。
看得无趣了,不是那么热了的下午,就会跑出凉亭,到浅浅的莲池里戏水,扑蝴蝶。
幼崽总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且活泼好动的。
云疏月偶尔会抬眼去瞧一瞧这只小狼崽,瞧得有趣了就微微一笑,随后又低下头来,投入到自己手上的活计里。
竹弦觉得最近的主子很怪,待在莲池凉亭里的时间长了,连午睡都省了不说。
还每天都换着花样让膳房做吃食,全是些与以往主子口味并不相合的肉食,只有少量的素菜,量还很大。
若说主子正是长身体的年岁,吃的比寻常多些,似乎也说得过去,但这口味未免变化也太大了。
他不信这都是叫主子吃了,但每每送回来的空盘碟,却让他不得不信。
主子还总是爱给庄子上的侍卫仆妇放假,隔三岔五的,弄得下人们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惹怒了主子。
人心惶惶间,他问起,主子却说不是他们的问题,是他自己。也不让他们靠近莲池。
这也罢了,还总将他撇开。
这让一向和主子形影不离的竹弦狐疑间忍不住有些失落,他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失宠了。
就在竹弦沮丧失落的时候,意外撞见了那只可恶的小崽子枕着自家主子膝头午睡,而自家主子笑得温煦的场景。
竹弦:“!”
一切都有了解释。
哪是他失了宠,分明是他家主子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可爱。
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竹弦心里酸酸的。
云疏月见他撞见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笑着说了句:“这段时日,这只小狼崽都跟着咱们一起用餐。”
竹弦委屈巴巴地“哦”了声,慢吞吞将提来的饭食一一摆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