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告诉他,他甚至未必知晓银钱为何物。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但云疏月就是这样觉得的。
便是在这孩子面前堆满了黄金白银,也不定能换下这只珍贵的幼鸟来。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几分好笑,却也拉住竹弦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中示弱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们并无恶意。”
他托举起掌心呼吸微弱的幼鸟,目光垂落几分,心下微微一叹,便是如何怜惜,如何珍贵,也不便强人所难。
若是其他人,他或许还会努力一番,便是用上强权,也不是不可的,他并非不知变通的人。
但对这个孩子,他却没来由地不想那般,或许是那双眼睛太特殊了。
在对方夹杂疑惑和警惕的目光中,他用目光示意竹弦留在原地,自己则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这是你的吧?我捡到了……”
对方似被他安抚住了,虽然仍旧弓着腰背姿势警惕,却放人了云疏月的靠近。
现在他们的距离很接近了,他举起的手只要稍微低下,甚至可以摸到对方的头顶。
他伸出那只托举幼鸟的手:“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嘶!”
那个一直保持警惕姿势不动的孩子却像是等待许久的猎手一般,瞅准时机,在他毫无防备之际,微弓的脊背一瞬绷直,猛地扑上来,双手死死抓住他暴露在外的手腕,一口咬在腕侧。
那一下没有丝毫留情,几乎是瞬间,就见了血,云疏月没有想到对方会袭击自己,这样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防备,生生受了这一口,痛得当时就冷嘶了声。
落在后面的竹弦见到这一幕,眼睛登时就红了,猛地就要扑上来,云疏月受了这一咬,心头苦笑,心道自己实在是大意了,却也不好放任对方继续咬下去,这般凶狠的力道,似要活生生咬下一口肉来。
他被咬住的手腕还掌着幼鸟,愈发不好使力,那骤然袭来的力道和疼痛让他手腕一颤,幼鸟险些从掌心掉落下去。
另一只空着的手正要掌住发狠的这孩子,对方似察觉到一般,脏兮兮的小手在他掌心猛地一捞,矮身躲过竹弦和他一并探过来的手,噔噔噔迈着小短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竹弦要去追,被云疏月拦住了:“算了,莫去追了。”
便是真追回来,还能真把人打一顿么?
云疏月想到对方瘦弱伶仃的胳膊脚腕和过于尖细的下巴,便当是受了个教训吧,明知是个极警惕的崽子,却试图闯入对方的领地。
他心下苦笑。
竹弦狠狠跺了下脚,到底是听了话。
他心疼地掏出绢帕给他包了伤处,一边红着眼骂道:“真是没良心的崽子,喂不熟的白眼狼!活该被打!怎么没把他打死了!我之前就不该拦……”
这一下咬得极狠,左手手腕内侧两个深深的牙印,血水自伤口处淌出来,不多时便染红了绢帕。
云疏月脸色有些发白,听竹弦越说越过分,眉心微拧,碍着对方也是为了自己,不好责怪,便只苦笑着阻道:“好了,莫要说了,是我大意了,怪不得对方。”
竹弦也看见了伤口,愈发不平:“主子心善,偏那崽子不领情,咬得这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