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要去拉对方,却中途被截住。
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娘能有多少气力?根本不足以抵挡他的力量,但赵朔州对上那双眼,便知晓,今日定要是说个清楚明白。
他虽力量大过对方不知多少倍,但对方只需一个眼身,便叫他溃不成军。
湿漉的雨水自他眉间淌下,愈发冷峻清透。
他原本想着安排好一切,再自然告知对方,分享这份喜悦,而不是给对方增添负担。
哪知天子会不允,造成如今局面,到头来还是扰了阿因心烦。
赵朔州闭了闭眼,坦诚自己不愿意说出的心思:“如今漠北战事已停,我愿得一自由身,陪阿因游历天下。”
洛因眼睫颤了下:“将军便是要陪我,也不必委屈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陪着我做一个洒扫药童吗?”
赵朔州仍是忍不住,趁她片刻失神,一把将洛因提起,那双膝盖便落在他膝上。
他双手捧住她两边的腰,认真道:“可阿因,我想陪着你。在我眼中,将军也好,王爷也罢,只要在你身边,与洒扫药童并无区别。”
洛因抬眼,望进男人的眼眸里,t轻叹道:“可将军,漠北是我的家园故土,你护卫它十五载,护家卫国,又何尝知晓,我不愿于你身后,守候你呢?”
“你屹立前方,任风雨侵袭,为我挡下一片乐土,我也惟愿作一株蒲苇,慰你后方无忧。”
她在对方怔然间,扶着对方的臂膀起身:“将军,你护卫家国,我便守候你。”
她握住对方的手,任由天青色的油纸伞跌落,站在风雨中,言笑宴宴。
“待你心中正在放下漠北,不再因我而屈从,我再和将军归隐游历。”
“将军,我们回漠北吧,那里需要我们。”
白衣卿相x狼孩乞儿
洛因这具身体和赵朔州早年都吃足了苦头,但在洛因日复一日的温养调理下,他们仍旧活到了很高寿的年纪。
就像他们年轻时候约定的那样,他们在漠北停留了二十年,洛因开办医所,有教无类,便是路边的乞儿也能步入医所习得一些医理。赵朔州训练军队,巩固边防,发展漠北。
二十年后,漠北大换模样,赵朔州将漠北边防军交到苦心培养挑选的继承人手里,和洛因一同归隐游历天下。
最后在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县城隐居下来。
先走的是洛因。
那是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午后,有淡金的阳光从云层洒下,他们并排躺在院前搭着的葡萄藤下乘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些家常话儿。
说着说着另一方含糊咕哝了句什么,他应了句“好”,对方慢慢没了回应,像是睡着了。
赵朔州已经快七十了,早年的病痛让他看起来要比别人更老些,眉间深刻的纹路表明他年轻时候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来,少年时候,应当是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