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保持清醒,药力才好吸收。”
赵朔州半阖眼帘,含糊地“唔”了声,声音有些哑。慢慢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顺着冷峻的侧脸轮廓滚落,沿着颈侧线条,一直没进浴桶。
三次投放药材,所受的痛苦一次比一次升级。而赵朔州身体的承受能力比洛因想象的要好得多,这也意味着他能更好的吸收药性。
于是她略微斟酌后,还是咬着牙加重了药材投放的剂量。
虽然会更痛苦,但会让赵朔州恢复得更好更快,她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
三次药浴完毕,已经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还多,时间也从日中到了黄昏。
洛因揭开浴桶盖子,一股浓郁的水汽混杂着药味瞬间倾泻出来,她不由往后避了下,待弥漫的水雾散开些,才凑进探出指尖拨了拨颜色清亮的药汤,只剩下薄薄一层青色。
洛因心中满意,赵朔州吸收的不错。
她唤了沉在药汤中的男人:“将军,可以出来了。”
男人这才缓缓睁眼,张开的眼睑下,瞳孔隐约有些涣散,定了定,才恢复了些清明,沙哑地“嗯”了声。
洛因越发放轻了声音:“还得喝一副药,喝完便尽可安心睡下了,将军您收拾着出来,直接回内室躺着便是,我去给您端药。”
赵朔州勉强打起精神,仍掩不住眉眼间沉沉的疲惫,便也没有逞强推辞:“有劳阿因了。”
洛因没再多说什么,赵朔州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她简单收拾了下,转身出去,将房门仔细掩好,才朝小厨走去。
再回来时,手上端了碗泛着浓郁中药味的汤汁,走到内室,递给倚靠床栏而坐的赵朔州,对方默不作声接过去了。
这会子功夫,他因药汤蒸腾有些热烫的脸面,唯剩下疲惫的苍白。
洛因嗅着空气中苦涩的药味,刚想说什么,赵朔州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端着满陶碗的苦涩汤药,凑到了唇边。
头一仰,喉咙滚动间,一气儿便饮尽了,好似尝不出半点苦涩味儿一般。
洛因眼皮子一跳,出口的话便又止住了。
这次开的药方因要和药浴搭配激发药性,含了大量的黄连,还有许多味苦的药材,不比那祛除余毒的方子和前些时日温养身体的药汤。洛因绞尽脑汁更换甫药,也没能让味道稍微轻缓些。
看着赵朔州这么一气儿的动作,她喉口间似乎也到了那股苦涩的药味儿,直泛酸水。
她畏寒,怕疼,最吃不来苦味,便也觉得别人和她一般,总是在能力范围内想办法让药味儿不那么苦涩,染疾生病便已足够折磨了,外敷内服上,便尽量使病患少受些苦头。
所以自阿因过来这个世界,背起药箱的那天,便常备了干枣。恰好医庐院里有棵老枣树,每年摘了果儿,拿秘制的方子作弄一番,晒干了储存起来,比一般的干枣要甜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