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什么事,卡萝蕾?”那维莱特耐心地问,“是否也和枫丹的强降雨有关?”
“是的,那维莱特大人。”卡萝蕾很为难地说,“因为强降水,整个白淞镇都被淹没了……我们逐影庭去调查案件的美露莘不得不游回枫丹廷,还带回了部分因为积水过深被困在白淞镇无法得到物资的枫丹人——”
“那维莱特大人——”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来的是复律庭的总负责人,快步走到那维莱特面前,又递给他一叠厚厚的文件,简单地说,“这是这次特大暴雨引起的受灾地区名单。虽然这次的降水并不集中,但量的积累导致地下水渠——”
“那维莱特大人,”又是执律庭的人跟着挤了进来,严肃地说,“在暴雨的掩护下,犯罪的数量增多,连带着审判数目激增,我们需要更多的资金——”
“这是农业生产的亏损——”
“肃静!”那维莱特站起身,重重一敲手杖,“笃”的一声重响在办公室内回荡,吵吵囔囔的人群、美露莘们瞬间安静下来。
那维莱特在绝对的寂静中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后,冷静地说:“辛苦各位了,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仍然恪尽职守——请所有人放下文件后离开,给我时间,我会一一处理。”
沫芒宫的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乖乖巧巧地排成了长队,一个接着一个在那维莱特办公桌上摆好了文件,然后走了出去。
只剩下几个美露莘仰起头,用天真的大眼睛注视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又吸了一口气,才说:“……抱歉,美露莘也一样。”
……
这下终于美露莘也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再次恢复了从前的寂静。
那维莱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文件,再转头看向窗外的雨——雨下的更大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一支肆无忌惮的交响乐,敲响着屋檐的鼓点声声沉闷。那维莱特独自一人凝望着雨——并非他不能让这雨停下,这是如果那维莱特这样做了,很快他一个倏忽,就会再次下雨。
并且变本加厉。
办公桌旁仍然摆着芙宁娜送的那束蒲公英。时间过得太久,原本色泽清新的蒲公英已经有些微微发黑,就连蓬松的蒲公英花籽也有些蔫了。
是时候该扔了。
那维莱特这般想着,抱起蒲公英,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这那维莱特还没走出办公室,窗外的雨水就“轰”一声再次变大,那维莱特甚至能听到雨水轰鸣声中夹杂着群众的谩骂声。
那维莱特轻轻叹了口气,将蒲公英花束放回原位,自己也跟着坐了回去,静静凝视着窗外的雨,直到它逐渐减小。
……骗得过所有人,甚至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这奇异的天空。
无论再怎么麻痹自己,那一点点忧伤和遗憾也会腐蚀心脏,等发现时,或许已经为时已晚。
那维莱特有一个秘密……他曾经拥有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恋人,一个过分真实的投影。后来投影猝不及防消失,就和她从未出现一样。若不是美露莘曾记得那维莱特周身环绕过蒲公英,若不是贵族势力在那维莱特永远也不可能独自设计出的方案下渐渐土崩瓦解,那维莱特大概会以为所谓“蒲从舟”只是他初来枫丹廷过于孤独,自我建构出的一个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