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在锦安园前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下车点在大门口,对面是公车站,这会儿已经有车来往。
姜晚橘正往里走,肖厌顿住步子无意朝后一瞥。
似乎有什么冥冥的缘由促使他回这个头。
当初两人碰面的公车站台有人或站或坐在等车,其中一张面孔拉扯住他视线,翻腾起过往蒙尘染灰的记忆。
那三十多岁的男人只在他视线里停留了一秒,就被刚到的公车缓缓挡住身影。
再之后发动声起,车厢往前,站台空荡。
对方穿的那双鞋跟先前监控画面里有九分相似,是这个年纪不常穿的运动鞋,看着很旧,不干净。
肖厌保持那样一个姿势许久,双眸跟一路,好似要将那罪恶的成年人钉死在某根柱上。
当初一些不愿回顾提及的东西冒出尖来,跟现下的一合,唤醒深埋的戾气和阴暗,也滋生出不安。
姜晚橘看肖厌站原地不动,顺势一眼,无端望出一片寒。
“怎么了。”她问。
肖厌脸上表情很冷,比当下飘雨落身上的凉意深得多。
女生的问话拉回他思绪。
肖厌缓神看她,随后一改刚刚的神色,开口正常,甚至故作轻松:
“没什么,突然想再待两天。”
姜晚橘看向他的眼。
她时而迟钝时而敏感,但当下她确信肖厌的“没什么”肯定有些什么,只是他不想说。
于是她也就不深究。拿揶揄调子接话:
“懂,舍不得我。”
肖厌笑笑:“是,舍不得。”
他把姜晚橘送进楼,看她进电梯。
两人一里一外,没温度的门缓缓合上,肖厌拎着那个袋子在原地站了会儿。
走道的风吹在被雨淋湿的身上有些冷,他低头拿起外套看,衣服很新,品味到位,牌子昂贵,可能又是她那吊儿郎当哥哥的压箱货。
他想了想,又放回去。随后进电梯上十七层,在门口放下纸袋,原路返回。
走时孑然一身。
之后几天姜晚橘没在学校碰过肖厌。
她把他还回来的那件外套挂在了衣柜,衣服是从大早上唯一一家开着的服装店里买的,花了她点小钱,没想到被嫌弃,就还挺气不过。
两人对话框停在之前,先前恭迎她这个大嫂的三兄弟有时在群里唠嗑,不见肖厌说话,高三教学楼偶尔打开的后门往里望,桌椅空荡。
再一次见肖厌是在派出所。
双休日,周六夜里,消息弹了几条,是黑皮的。
最底下发过来一张照片,后跟一排字:
“姜姐,你男人被打了。”
彼时姜晚橘正研究数学卷子里的第十道选择题,没有场外援助,自力更生。
她瞄手机第一秒觉得是无厘头玩笑,接着视线上瞟见了图。
肖厌唇角渗血,额头挂彩,双手松垮垮搭着,背靠椅背,神情惰怠却叫人心口生寒。懒散的皮囊之下是生刺的骨。
好似露完獠牙中场休息的兽。
姜晚橘被数字折磨混的脑子卡顿几秒,随后飙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