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味重。
霍成文吊儿郎当样,从住院楼电梯往下。
医院不大也不算小,一层大厅空旷,随处可见的椅子上有空有满。远处是窗。
忽而有个熟悉身影在他眼里出现半秒。
他愣愣,停下步子视线回转。
从半开的透明窗子往外是片绿草地,人工安排的植被灌丛和树木在这气死沉沉的地方不见多少活意。
角落休息的长椅上坐了个人,即便隔得远,也能看出是副路过想多留两眼的好皮囊。
霍成文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肖厌。
曾经意气风发把自己揍地上的少年穿一身病服,眉眼恹然颓败,左手塑料袋装面包,右边一片叶。
随后他失神手上没捏稳,袋子落地掉出半截面包沾了尘。
十八九岁的少年垂眼看了会儿,捡起来扔垃圾箱,又折回坐下,手里只剩片叶,面无表情。
他的动作不算利落,偶尔皱眉,不知是不是疼。
周围的病人身旁都家属,扶着搀着一起走。显得肖厌愈发孑然。
面前人来人往,他不声不响坐在那里。好似跟世界遥遥相隔。
身侧一个护士路过,霍成文伸手拦下,朝肖厌那一抬下巴问:
“他怎么了。”
那小护士看看窗外,又看看他,回:
“你哪位。”
霍成文一时没答上来,随后按着姜晚橘那边的关系推,大言不惭道:
“我他哥。”
对方上下一打量:
“那你这哥也是蛮不是人的。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
霍成文:“所以他生什么病了。”
护士看起来不是很愿意搭理他,但还是给了个简短的回答:
“慢粒。”
霍成文一脸没明白:“那是什么。”
“一种白血病。运气好控制在慢性期吃药就行,运气不好到急变期就难说了。”
护士说的时候看了眼肖厌。
霍成文猜肖厌现在属于运气不怎么好的情况。
他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那种傲气的人不惜得别人可怜他。可这画面确实戳得人心里难受。
肖厌背脊坚硬,血里带风。当下困于囹圄,好似被扼脖断骨。
霍成文看了会儿,抬手拍下张照片,想要发给姜晚橘时停了停,迟疑两秒后他选了删除。
有些事当事人自己不说,也轮不到他。
手机忽而响起铃,他接通,恰好姜晚橘,女生因为感冒声音闷闷的:
“你的药买到国外去了?”
霍成文沉默了会儿,道:
“这就飞回来了,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