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杀……”
“现在是陈老杀了。”
陈玘自嘲勾唇。没有觉得接睡美人梦呓是白费劲。
值班医生说有人陪护,他没走。
病床边上也有给陪护人躺的折迭床,陈玘也没躺,怕挤着林琅,臀部只挨了点床边。他要挪,林琅贴不上热源,手脚凉得如置身冰天雪地,光盖被子没用。
陈玘的屁股要是有意识,绝对要感叹跟了他三十多年居然还有走钢丝这一劫。
天快亮时林琅退烧醒了。
眼睛一睁,陈玘安详睡着的俊颜仅在咫尺。
睫毛根根分明,轮廓俊毅,越老越俏,胡茬一夜之间探头,岁月沉淀得更有男人味。距离近到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仿佛还处于梦里的场景。
林琅因而屏息不敢喘气。
怕陈玘是水晶做的,是薄雾凝的。
一口气就能叫他消散无踪。
她想哭。
因为三十多岁的陈玘依然风华绝代。
她却已经永永远远地错过了陈玘的二十岁。
陈玘胳膊还压在她脑袋下面,加高她的枕头,成全她病中好梦。
林琅一点一点挤出声音,轻轻念他的名字,手指悬在他的眉骨前面,要落下,又犹疑。
“陈玘。”
陈玘条件反射般地从鼻腔中发出两声回应的哼唧。
于是林琅的手指落下了。
放纵式地把脑袋埋到了陈玘的臂弯,想变成一个小婴儿,躺进去,一被他放到摇篮里就哭闹蹬腿,叫他不得离身。
陈玘醒了,抽回了僵住的臂膀,撤开了距离问:
“喝水吗?”
林琅摇头。
挤出来病号的憔悴,诱得陈玘再二再三地心软。
“还有哪里不舒服?”
还是摇头,有陈玘陪着,不舒服是舒服。
她无法无天,幼时最调皮捣蛋,偏生了张无辜的乖小孩脸。闯了祸事,没有人会怀疑是她干的,所以在现在能够掩藏祸心。
她抬头,放到低位,仰视陈玘:
“我做噩梦了。”
烧得混混沌沌,旖旎的美梦有,噩梦也没少做。
陈玘直起身子,探她额头的温度,随口一问:
“什么噩梦?”
怎么说呢……
林琅梦到自己不是职业的乒乓球手,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平平无奇,在那个世界,陈玘根本不认识她。她拼了命去找他,挤破了头跨越山海去看他,陈玘看她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一脚油门就走了。
梦到陈玘娶了一个老婆,又娶了一个,生了个儿子,又添了女儿,幸福美满。林琅找他,嚎啕大哭,说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徒弟啊,陈玘说这位球迷你好签名可以再这样的话报警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