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琅意是董事会中的执行董事,这是正儿八经经过股东大会投票通过的。
林氏当时也投了赞成票。
会议室里的人全部离场,林廖远将门关上,看到林琅意头也不抬,正将手中刚提交上来的材料翻过一页。
她手中还夹着一支笔,身子不动,手腕翘起往长桌另一端遥遥一指:“坐。”
林廖远的脚步一滞,再提起来的时候分外沉重,两侧的位置上还留有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茶杯,他只能坐在长桌的末尾。
坐下后,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无言的冷场。
林琅意并不急着开口,她细细读着交上来的报告,目光冷静从容。
枯坐了五分钟,林廖远才终于开口。
他说:“珠珠。”
“嗯,爸,”林琅意抬起头,“怎么了?”
林廖远人远在A市的时候都快急疯了,因为打不通电话,脑子里更是什么猜测和念头都有。可真到了现在,坐在她对面,喉咙里那口呼不出来的气息提起又按下,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空气凝滞。
在她抬腕看了眼时间后,林廖远才徐徐道:“当时你进入董事会,是因为海珠条线的决议已经板上钉钉,而你手握关键技术,又与国外试验田负责人的关系良好,所以才几乎以全票通过的方式成为了执行董事。”
他说到“全票通过”时,那张疲态的脸上有短暂的恍然,那一瞬间各方股东的脸走马观花般地从脑海里闪过,他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好像又没有。
林琅意看着他,泰然点头道:“是,很感谢各位对我的认可和支持。”
林廖远嘴唇颤了颤,继续道:“但是股东会,庄氏的股权,我听说都转移给了你。”
他强调:“之前没有任何风声,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林琅意将手上的笔往前一扔,骨碌碌滚过去,最后夹在书页中间。
她人往后靠,皮质老板椅往后延伸着下压:“是啊,怎么了?”
林廖远表情有些难堪,两只手握紧又松开:“庄氏在投资之前,是不是就跟你说好了。”
林琅意偏着头望向他,轻松道:“是啊。”
“你早就知道了!”林廖远忽然重重一拍桌子,一旁没有盖好的陶瓷杯盏震出“叮”的一声,扣严实了。
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气得直喘气:“当初我们一家人都在为这件事发愁,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就是不——”
“当时发愁的不是拉投资的事么?”林琅意双手交叠着垫在下巴处,打断他,“这不是完美解决了?爸,解决了你还气?为什么,因为不是你们解决的?但那时候不是你再一次给我打电话求助的吗?”
她语调拖长:“怎么每一次,都是我在解决问题啊?”
“除了我,其他人都是废物吗?”
林廖远亟待开口辩解,又被她打断:“我问你,公司资金拉到了吗?”
林廖远只能顺着她的话题:“确实是拉到了,但是——”
“但是控制权分散了,不捏在哥哥手里了。”林琅意对答如流,抢白道,“那现在,是不是又集中到姓林的手上了?那你又在生气什么?我这不是又帮你们安排得妥妥帖帖?”
林廖远感觉自己仿佛咬破了一颗苦胆,从舌根一直蔓延到整个胃部,他深吸了一口气,颓然道:“对。”
林琅意笑盈盈地看着他:“所以还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