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知正儿八经地说:“不走不行,我宿舍要关门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我……”这种情况他没有遇到过,所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他是个认死理的人,沈应知是他小时候就预定过的媳妇儿,即便中间分开了这些年,再遇见,那关系还能变了不成?至少在他这里,是不可能变的。但显然,沈应知并没有这种自觉,她今天跑来找他,绝对不是为了跟他天雷勾地火的,而划清界限的嫌疑貌似更大。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周尽城手里握着防晒霜,看着沈应知转身而去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错乱当中。我在吃醋穿过大堂,宾馆后院挨着墙根种了一排芭蕉树,最高的叶片已经升到了二楼窗口。窗子不大,四方木格子,木头上红漆还未干,蹭到会沾一身。窗台下面,穿着草绿色t恤的男人们叠罗汉一样一个压着一个凑在玻璃后面看大戏。心想这黑灯瞎火郎情妾意什么的,干柴烈火撞到一起自然是要熊熊燃烧一阵子。却没想到罗汉刚叠好,周尽城就十分不给力地熄火了。眼瞅着周尽城已经踱步上来,一伙人一哄而散,匆忙混乱中东碰西撞的,像群无头苍蝇在走廊上哀号不止。“于盏,你进错房间了,那是老子的。”“施仰,你的手戳老子的眼睛了。”“滚滚滚,别挡着老子下楼的道。”“哎哟,教导员找我,赶紧让我先下去。”……周尽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走廊当头,看着他们自导自演,习惯了。最后还是施仰,忍不住叹了口气:“哎,兄弟们别演了。尽城,咋回事啊,这也太快了吧。”一群人忍不住哄笑起来:“哈哈哈哈……”周尽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自己留了一根,剩下的丢给其他人,低头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去,还是没缓过劲来:“是我太直接,吓着她了?”施仰摇头:“不能够吧,你看以前那些妞儿,就喜欢你的直接。”周尽城眉头一皱,一把将施仰刚点着的烟夺过来:“你小子再给我嘴上没个把门的,小心我剥夺你从我这儿顺烟的权利,终生!”施仰委屈:“我没说错啊。”周尽城辩解:“什么以前的那些妞儿,我有过吗?”于盏很客观地说了一句:“有没有过的,你心里没数?”周尽城继续强行解释:“老子……老子那……都是为了革命友谊长存,纯精神交流,和我家姑娘的感情那是不一样的。”施仰小碎步一走,就把烟重新拿了回去:“嘿,看你这急赤白脸的样子!不过,一样不一样都无所谓了,你别搁这饱汉不知饿汉饥。再说,怕什么,我看那沈医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保不齐比你还会搞。”周尽城第二次夺走他点着的烟,怒斥:“说我就说我,搞什么连坐?”施仰不耐晒,一晒就黑,所以眼白和牙齿会显得格外白,小碎步又走起,再次从周尽城手里将烟拿回去:“哟,这还没咋呢,就开始护短了。哥们儿我可是你上下铺快四年的革命战友,不带你这么薄情寡义的。”周尽城垂了垂眼:“你不懂。我和她,长着呢!”施仰终于把烟吸着了,眉头一挑,问:“长?那能有多长?”“大概,从三岁多就开始了。”“咳咳——”施仰被烟呛了一口,满脸憋红,不敢相信,“多少岁?”周尽城烟夹在长指中间,抽得不多,确定的语气:“三岁。”“我觉得你说上辈子的可信度还高些,”施仰一脸诚恳地拆穿,“三岁!三岁你俩还穿开裆裤吧!”周尽城懒得跟他废话,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嘭”的一声,关得有些粗暴,明摆着心情不好啊。于盏凑上去:“要不咱帮帮他?不就是个小医生嘛。”“帮?”施仰将烟掐灭,“兄弟你有那同情心,不如可怜可怜我这个自母胎出来二十多年的单身狗!我可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的!”于盏连忙将自己的手递出去:“来,摸我的,都一样,别客气。”“滚你的!”施仰装恶心状连连后退,“就算要摸也得找江舟那样白白净净的,你黑得活像包黑炭转世,哪儿来的脸拿得出手?”于盏很受伤,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最后嘟囔:“没那么黑吧,比不上江舟,但跟你一比,还是很有自信的。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摸?赶紧给老子摸!”“滚,老子直得很。”施仰挣扎。于盏不依不饶地追赶:“谁不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