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知心一软:“你不怕我恃宠而骄?”“你试试,看你在我这里会不会有底线。”沈应知的宿舍在海城医大的西区。周尽城绕了个圈从西门进去,路上遇到了一群下课回来的护理学院的同学。有几个从车窗里看见了周尽城,忍不住打招呼。沈应知瞥他一眼,语气不轻不重,但带着情绪:“关窗。”周尽城伸手轻轻地揪了一下她的耳朵:“这么小气?”“嗯。”“那我以后出来干脆戴个面具,防毒的那种,怎么样?”沈应知笑了,带着点少见的撒娇语气说:“你是我一个人的。”车子正好到了她宿舍楼下。闻言,周尽城心头一软,凑过去低声说:“放心,是你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你的。”说完搂住她,低头亲了过去。沈应知伸手搂他的脖子,却在倒车镜里看到了黄风雁惊恐并失望透顶的脸。疫情暴发正值学生下课期间,两辆送快递的小三轮停在3栋宿舍门口,其中一个快递员蹲在地上打电话,催促:“‘天下老娘最美’麻烦到楼下来拿快递。不送上楼,不帮忙拿外卖,不倒垃圾。喂,你是谁啊……”说话间已经来不及,黄风雁抄起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有杀伤力的长盒子就往周尽城身上砸去。周尽城矮身一躲,长盒子“嘭”的一声撞到旁边的树上,应该是个易碎品,很快有液体从里面流出来。“不是,阿姨,是我,尽城!”周尽城边闪躲边解释。沈应知心道不好,黄风雁打的就是周尽城啊,解释有什么用。从上次在家楼下和周尽城碰过一次面后,黄风雁精神再度失控。沈应知是为了照顾她才把房子租在学校外面,根本没想到她会盯梢盯到学校里来。“城哥,你先走。”沈应知无奈地拦腰抱着黄风雁,催促周尽城。但是,周尽城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走。黄风雁那种状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正常,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而让她愤怒的似乎也并不是眼前的具体谁,因为她的目光非常空洞,像一口被抽干的枯井。撕扯中,甚至有点六亲不认。为了挣脱沈应知的钳制,她用指甲去抠沈应知的手。这个时候周尽城才看到沈应知露在白大褂外面的那截手臂上,深深浅浅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他喉咙哽住,心里像是被针刺一样,隐隐作痛。黄风雁没有沈应知高,但比沈应知壮,用尽了力气去揍周尽城,沈应知根本拉不住,为了避免他受伤,她只好再次催促:“城哥,你先走,快点啊!”周尽城倔脾气也来了,不再闪躲,上前往黄风雁面前一站,对方手上已经破了的快递盒子非常精准地拍到他脑袋上。被浸湿的纸盒子从中间断裂,里面的两个玻璃瓶掉出来,落在水泥地上,“啪”的一声彻底砸碎了。手上没了“武器”,黄风雁就伸手朝周尽城脸上抡。周尽城手疾眼快地握住黄风雁那只挥过来的手,又快速抓住另一只,两只手被他控制住后往她背后一锁,场面得到控制。隔着黄风雁,周尽城朝沈应知喊道:“给我看你的胳膊。”沈应知反应迅速,立马把袖子扯下来盖住手臂上的伤痕。周尽城加大了音调:“快点!”努力压住心头翻涌的心酸和疼痛,他的语气急促而严肃:“是不是还要告诉我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你本来就是医生,要我不用担心?”他喉结上下滚动,艰涩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是吗,沈应知?”周尽城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全名。但是,这话她没法儿接。真的喜欢一个人,都会不想让对方担心自己吧!何况,这种为了控制黄风雁而受伤的情况她已经习惯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这种局面只会让黄风雁状态更糟。不想让周尽城别扭,想让黄风雁尽快平静下来,沈应知只好迂回着说:“我明天去找你。现在你先回去,好不好?”在今天之前,周尽城心里对沈应知当年的不辞而别都不算是释怀,即便他爱她,那在他心里也是个疙瘩。上次除夕在她家楼下被黄风雁抡着棍子打了一顿,他就觉得奇怪,但沈应知的解释是,黄风雁不允许她在读书时谈恋爱,对象就算不是周尽城也会被打。他怀疑过,出于本能的信任也仅仅只是怀疑了一下。而现在,面对这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如果他再相信沈应知的鬼话,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