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战心惊了两日,时不时就去陪礼哥儿说话解闷,又拿了好些意趣颇丰的话本子给他解闷,生怕他想不开。
谁知苏礼却坦荡洒脱的厉害,只笑道:“我成了这副样子,她有更好的选择,我不怪她。”
平凡日子
(三)
陆家执意与苏府和离一事,在京城里并未掀起什么风浪。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也。苏家落得如此境地,本就如薄西山,如今丢了最后一点东山在意的倚仗,也难怪陆家会如此决绝与苏府撇清关系。
为了减轻爹爹肩膀上的担子,这两日苏婉宁点了花名册。将一些这两年才采买进府的仆妇们都唤了过来,给了遣散银,递还了卖身契,就此作散。
绮梦已嫁了人,苏婉宁也早已还了她卖身契。因知晓苏府艰难,绮梦便主动去寻了苏婉宁,说她不要份例,只求能在苏婉宁身侧伺候着。
患难见真情,苏婉宁与绮梦情同姐妹,怎好瞧着她做这便宜活计?
“你夫婿很是上进,听礼哥儿说他识得的字不少,明年春闱还想下一下场。”苏婉宁如是问绮梦。
绮梦含糊其辞地答了:“什么上进,下场一事只是他百日说梦而已。我们如今有的一切都是主子们赏赐下来的,如今主子们过的艰难,我们怎好做那见利忘义的人?”
一席话听得苏婉宁感慨不已,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拒绝了绮梦的好意。
“我们家还没艰难到如此地步,这些时日你就好好照顾你夫婿,若他真有了什么前程,将来也会记你这个发妻的一分好处。”苏婉宁说着说着就有些怅然,若真有了这么一日,她也无法再为绮梦撑腰了。
纵然这些时日苏婉宁在人前总是露出一副洒脱又超然事外的模样,可她心里多少也是哀伤难过的。
譬如礼哥儿,他与陆梦嫣成婚后真心实意地待她,本以为夫妻间靠着真心二字便能换来天长地久的真情,谁曾想崇珍帝会如此绝情地处置了安平王府。
那美好绚烂的日子如泡沫般稍纵即逝。
苏礼睁着眼一夜未眠,哄着自己说了好些开解心内烦闷的话,可说了再多也无法抚平心中的涟漪。
他知晓趋利避害、趋炎附势是人之本性。苏家落魄至此,不能怪陆家无情无义,可他成婚后是真心想与陆梦嫣相携至白首。
如今被陆家背弃,他心里自然愤愤不平。
与此同时,爹娘与长姐好似都怕他想不开一般,变着花样地陪伴在他左右,说些开解的话劝他想开一些。
苏礼也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人前与爹娘和长姐说说笑笑,人后则总是盯着庭院里的空旷景象出神。
苏婉宁曾无意撞见过苏礼怔愣又无措地凝望着窗外景象的模样。有些话她这个长姐倒是不方便说,正逢这两日徐怀安总是差人来给她送东西。
今日送胭脂,明日送钗环,大后日再送些精致可口的糕点。
月牙和丹蔻两人私底下商议了一回,两人俱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前有陆家人无情无义在先,她们真怕徐怀安也会“趋利避害”,再也不搭理她们姑娘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夜里,苏婉宁解下鬓发,与丫鬟们闲谈时也隐隐露出几分欢喜来。
清辉般的月色洒落流云阁,她仰一仰头,仿佛就能瞧见心间那如月亮般俊朗的人物一般。
“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她温婉一笑,难得对贴身的几个丫鬟露出了几分心池里的涟漪来。
月牙烫了汤婆子给苏婉宁暖手,只笑盈盈地说:“昨日永芦来送东西时还说,世子爷在家里准备提亲一事,应是不日就要来我们府上了。”
“永芦已回京了?”苏婉宁难掩诧异,如此问道。
月牙笑着点了点头,永芦回京后第一时间给她递了信,说让她不要担心。
她……她哪里就是担心了?不过是怕永芦被人当成小毛贼抓起来而已。
这时,丹蔻端了碗素面进屋,她记挂着苏婉宁晚膳只吃了几口,如今自该饥肠辘辘,便下厨去了做一碗素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