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秋清瘦身影立在红墙前,矜贵得与身旁的人格格不入,手里的香烟雾缭绕,笼住他清冷的眉眼。
南夏只觉得似乎时间的流逝都慢了一些,身后的风景都沦为了他的背景板。
她没想到偌大城市竟会在这偶遇温聿秋,原是该同他打声招呼,但南夏瞧见他身边有位年纪颇大的长辈,想来也不是普通人物,她贸然打扰他们也不太合适。
南夏转身,假装没看见温聿秋,兀自去了另一个方向。
裙角消失在人群之中,温聿秋并未发觉。
待祈完福,老妇人轻声问他:“昨日宴席上可否有中意的女孩儿,你过完年二十七,年纪也不小了。”
温聿秋嗓音浅淡:“我心里有数,您不用操心。”
想到长孙年纪轻轻就将摇摇欲坠的家业接管下来,手腕、能力都有她丈夫年轻时的影子,她心也就安了下来。何须操心,他少年老成,只有他操心旁人的事儿。她要有精力,也该操心操心那个不成器的温辞让才对。
想到温聿秋的弟弟,她叹了口气:“也就你能让我省点心儿,让阿辞来陪我礼佛他也不愿。”
温聿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年轻人难免贪玩,他既心不诚强求他来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一说,老太太也不再纠结。
寺中主持将两人迎了进去,老太太同对方相谈甚欢,温聿秋在一旁陪了片刻,中途听到私事时知道继续留着不合适,退了出来散步。
古刹里带着股不沾红尘的意味,他走了两步,在转角处透过一截木窗瞧见里面的倩影。南夏正坐在木案前虔诚地抄写着佛经,脊背挺直,微弱的光落在她那张素雅的脸上。
许多年后再想起那个午后,顿察觉出有几分不妥来,竟在远离红尘的地儿动了凡心。
他没有出声惊扰,只在她身侧寻了个位置同她一起抄写起佛经。
快结束时,南夏瞧见了他,心道还是遇见了,看来不打招呼是不行了。她同他一起出来时,她轻声唤了声温先生。
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称呼。
温聿秋倒也没介意这生分的称呼:“南小姐信佛?”
她说:“不信,只是没做过这些,凑凑热闹而已。”
思及她刚刚虔诚的表情,温聿秋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问她为什么,她说:“虽不信,但对未知的事物总该带着几分敬畏之心。”
倒是新奇。
这番偶遇,南夏原本也没想继续和温聿秋同行,正准备打个招呼离开。温聿秋叫住她:“先前不是说要请客,我看就今天吧,如何?”
南夏微怔,只觉不合适,寺庙旁也就只有一些素面,似乎入不了他的眼。她说了顾虑,温聿秋并不计较,淡淡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讲这些排场。”
他让南夏在这等她会儿,先去同老太太说了声儿,说自己遇见了朋友还要多留一阵儿,让司机先送她回去。
老太太因他素日作风,也就没怎么多想。
离晚饭时间还有会儿,南夏跟他散了会儿步,她原本想聊些工作的事儿,又觉得工作还是和生活分开比较好,否则这大好的假期,总给她一种自己还在打工的感觉。
“手好了吗?”
他看向她的左手,垂眼关心。
“涂了药,本身就没有多严重。”
到了地儿,两人在古色古香的面馆里坐了下来,幸而素面虽看上去寒酸吃起来尚可。天气本来就冷,喝一口热汤南夏觉得胃部像是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揉过一样,心里也松了口气,总算把饭请回去了。
她抬眼看温聿秋,见他姿态随性,倒好奇起他怎么在什么地方身上都透着几分贵气。
温聿秋回望她,她又微微别开眼,好像刚刚没看过他似的。
他一览无余,却没揭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