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有些意外,她那位顶头上司看着严厉是真的,但是倒也没有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同事小声说:“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找新人,有人传你是老何亲戚呢。”
她一抬眼,对上一双明晃晃写着八卦二字的眼睛。
事实上,她对那位老秘书并没有多熟悉。唯一有的印象就是面试的时候,那位老秘书头发几近花白,看起来却仍旧是神采奕奕。他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但身旁的人都怕他。
南夏额前的黑发散落下来,张口就来:“为什么不传我是温总亲戚?”
“你是总裁的亲戚?”同事有些疑惑,“什么亲戚?”
“表妹。”
对方一脸不信:“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她笑得温和,像温暖的春风拂过冬日的浮冰:“因为我是瞎编的。”
“……”
南夏端着咖啡离开,徒留原地的同事感慨于她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本事。
她去工位前整理好文件,进去前实现检查了一下自己做的行程安排,这才端起咖啡进了总裁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低沉的男声:“进。”
咖啡放到桌子上,瓷器磕出轻微的响声,南夏的视野内,温聿秋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修长匀称的手翻过一页,慢条斯理地旋开钢笔签名,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
等温聿秋结束手头上的工作,南夏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接着向他汇报行程安排。
“会议安排在上午十点,这是资料您看一下……”她条理清晰,结尾时又说,“喻林钟喻先生周五晚上约你吃饭,我看那天没有安排,您看一下要不要见面。”
这位是京越的老员工,南夏想温聿秋没有不见的道理。但他仍旧敛着眼睑,只淡淡让她找个借口将人打发了。
她先前就听闻温聿秋上次人事变动,将几个老人明升暗调调离了核心部门,看来传言不虚。
攥着文件的指尖收紧,沉思间面前传来清冽的嗓音:“会吗?”
“嗯?”南夏抬起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眉眼,那双眼看似温和,却总让人觉得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让人怎么也看不清。
她听见他问:“找借口,会吗?”
南夏点头:“会。”
模样看上去乖顺,像个合格的下属,只是心里不免腹诽,她看上去像是不会撒谎的人吗?好像平白被看低了一般。
温聿秋“嗯”了一声,说:“别撕破脸皮就成。”
他收回视线,眼睑重新敛着,好像方才那一眼只是浅浅一望,隔着浓重的雾。
南夏汇报完后温聿秋接了个电话,他走到窗边单手插兜,听着那头的声音应了两声,想起刚刚逗弄她时,她站在办公桌前,额前有缕碎发不安分地落下来,伸手捋头发的表情:“您选的人,我哪儿有不满意的道理。”
前秘书忍不住笑了,有些无奈地想,甚至没到而立之年,怎么每次说话就爱说得滴水不漏,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索性也不深究,顺着温聿秋的话说:“得,再换秘书也只能我上了,你也不想看到我一大把年纪还不能休息为你操心。”
“哪儿敢。”温聿秋唇角晕着浅浅的笑。
通话在问候中愉快地结束,他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出来开会时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窗边,她摆弄着打印机,蓝色毛衣收在短裙里,掐出一截细腰。
文件不小心掉到地上,南夏蹲下身去捡,窄裙的褶皱被撑平,挺翘的臀搭在精致的高跟鞋上。
温聿秋站在原处,眸色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