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躬着背,身上毛发根根竖立,嘴里不时发出低吼,希望借此呵退那些意图靠近的不明生物。可是没有用,脚步声更近了,像是数十人踩着同一步子,分毫不差。又像是单独一人背着远超自己体重的行囊,砥砺前行。皎皎白光下,四人抬着轿子,两人撒着纸钱,一人站在最前像是为其余六人开路。或者说,姑且称之为人。七人裸露在空气下的皮肤惨白到几近病态,脸上的血管隐隐可见,瞳孔中是一片眼白。大红轿子被他们停在庙门前,轿夫的手脚似乎已经被冻僵了。落下的轿子碾碎枯枝,惊起一地的尘土飞扬。林忻只是睫毛颤了颤,仍旧未醒。“喵”白猫见状瞬间炸毛,凄厉的叫声似警告又似威胁。可是这七个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对着破庙,或者说对着林忻所在的位置齐齐跪了下去,行了一个极其规范又极其庄重的大礼。四周死一般寂静,庙外的七人依旧不见抬头,诡异而又虔诚。似乎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林忻宛如一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蓦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去,每有一步都伴随着各种异象。一步踏出,脏烂的裤子化作红裙。两步,绣花红袍。再一步,凤冠霞帔。最后,在她即将踩着轿夫的肩头进入轿子里时,已经穿戴整齐俨然一副即将出阁嫁作人妇的模样。“喵——”林忻脚步一顿,茫然的回过头。在她眼前是受人供奉的神庙,在她身后是抬着喜轿的小鬼。两种景象混在一起形成一副诡异而又荒诞的画卷。红色盖头从天而降盖在林忻头上,她不再迷茫,转身坐入轿中。帘布即将放下刹那,白猫也钻了进去。——“哈”也许是睡得太舒服了,林忻想要张嘴打哈欠,结果就发现嘴巴张不开,下意识的想要动动手指结果手指也动不了,像是整个人被施了定身咒禁锢住了一样。林忻眨了眨眼,鬼压床,她懂!这个要怎么破来着?对,再睡一觉就好了。索性合上眼,准备再美美的睡个回笼觉。片刻后,林忻:??哪有鬼压床只压身体不压眼睛的?这是什么鬼,有没有点职业操守?林忻幽幽睁开眼,接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能明显感觉自己在坐着而不是躺着。还有,虽然幅度极其微小,但是她能感觉到,她坐的地方,在移动?!而且,最要命的是,她手中躺着一个毛茸茸的,带有体温的活物!!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让我走,我还是个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忻的情绪,白猫轻轻喵了声,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像是在安慰她不要担心。林忻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舒展了些。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帘布被人揭开,昏暗的灯光透过轿子落在盖头上,林忻这才后知后觉,她眼前的黑不是夜色而是被东西遮住的原因。正当她毛骨悚然不知所措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透过盖头下的缝隙递了过来。那只手生的极其好看,手掌没有一丝赘肉,指间没有一点老茧,甚至没有一丁点属于活人应该有的血色。林忻瞬间头皮发麻,脊椎骨节节僵硬,可是手却不听使唤的递了上去。林忻:?!天道爸爸救命啊!!扶着她慢慢下轿,又扶着她慢悠悠走了几步,闲庭信步,就像在他家后花园里闲逛一般?林忻的内心已经在尖叫了!突然扶着她的人顿了顿,林忻也跟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而后她的盖头被人掀了下来。大概是眼睛被盖住太久了,突如其来的灯火一时晃的林忻睁不开眼。接着她的嘴角抽了抽,一个身高七尺自认非常绅士的家伙站在她对面,行了个绅士礼,然后,他的头就掉下来了!掉下来了!!然后他又若无其事的捡起来装了回去,还冲她张牙舞爪的笑了笑!嘿嘿,我死了,我骗你的?“咳咳”旁边立着的男子轻咳两声,林忻这才注意到他,这个牵着她下轿扶着她走过来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一袭黑衣。剑眉凤眸,妩媚俊美。唇边勾起一抹笑,懒洋洋的望向她。如果在以前林忻可能还会冲他笑笑,犯下花痴。可是现在这个处境她只会觉得背后发凉!“唔唔……”因为咒语没有解除,所以她还是说不出话来。“夫人。”黑衣男子语出惊人。“呜呜……唔”林忻更慌了,拼命的想要解释他认错人了。男子支着下巴,眯着一双凤眼仔细听着,不时点点头嗯两声,表示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