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冷笑一声,拨开人群走上前去,说:“你们有什么情况可以反映,但是不要影响其他病人的治疗。”老王儿子瞥他一眼:“你谁啊?”凌远冷冷地说:“我是第一医院的院长凌远。”老王儿子先是一愣,眼光闪了闪,斜着嘴流里流气的笑了一声:“哟,你是领导啊。那我可就要说了,你们医院把我妈给逼死了!你们要负责任!不然大家伙儿走着瞧!”凌远很平静地说:“你提条件。”老王儿子大概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脸上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来:“一百……不,两百万!给我两百万,这事儿就算了了!”凌远嗤笑一声,抱着手臂,仗着身高优势,冷冷地居高临下:“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这句话,我们可以立刻报警告你敲诈勒索。”老王儿子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马上勃然大怒,上去就要扯凌远的衣服,他后头那群小流氓看他动手,立刻一拥而上把凌远团团围住。老王儿子嘴里还在喊:“你有种报警啊!报啊!别他妈吓唬老子!我妈死在你们医院,你们别想赖账!”他手还没碰到凌远,后领子就被人拉住了。那人力气很大,一把把他拉退了几步,没站得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想发作,却看见拉他的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来,冷冷地瞪着他:“怎么,当着警察的面还想打人,你本事挺大的啊!”老王儿子一听“警察”两个字,本能地怂了,一个字也不敢说,灰溜溜地爬起来站到一边去了。警察同志一本正经地回头问:“谁是负责人?现场在哪里?”凌远向他伸出手,面色严肃:“我是。我带您去,警察同志。”离了人群,凌远才笑了:“演技不错啊李熏然同志,刚才多谢你替我解围。”李熏然哼了一声:“哪儿的话,要不是刚才人多,我非得揍他不可。”凌远顿时失笑:“哎哎哎,这位警察同志,注意职业素质,素质啊。”李熏然反驳道:“警察的工作不就是打坏人,救好人嘛。”凌远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李熏然又问:“怎么回事?”凌远把老王家的情况和前几天闹得那一出跟李熏然说了,李熏然听完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来:“我就说我刚才打得轻了吧!”凌远简直懒得理他。老王老婆的事情来龙去脉都很清楚,李熏然带了两个人,简单勘察了一下就定了性,自杀。两个小警察做了记录,先回警局交差去了,李熏然倒不急着走。这样的案子本来也轮不到他出勤,只不过听说在第一医院,他也就自告奋勇的来了。这会儿跟凌远打了招呼,就熟门熟路地摸上了精神科的门。出来的时候居然在电梯口碰见了凌远。李熏然左右看看,犹豫地问:“你办公室在这层啊?”凌远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来等你。”他看看表:“这个时间也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上午帮忙。”李警官本来还想客气客气,展现一下人民公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高风亮节。然而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又眼尖的看见凌院长腕上那块手表的牌子,顿时觉得像他这样的绝对不能够是群众,再不济也要算个地主,应该界限分明地划拨到阶级敌人的队伍中去。总而言之,他的竹杠,不敲白不敲。凌远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就等他开口拒绝。谁料李警官考虑了五秒钟,笑眯眯地回答:“好啊。”地方是凌远挑的,医院附近新开的馆子,价钱不便宜,因此是周边难得的没有爆满的饭店,宽敞的大厅里只稀稀拉拉地做了几桌人。等菜的间隙里无话可说,不免尴尬,凌远随口问:“最近忙什么呢?”问完了又觉得怕是不妥,笑道:“我这不算打探警方机密吧?你要是不方便讲,就算了啊。”提到这个话题,李熏然的头又疼起来:“这还算机密啊,电视最近不是天天放着呢嘛,我去我们局外头的便利店买个东西都被老板抓着问呢!”拆迁工地上挖出白骨,这等离奇的案子连李熏然那当了一辈子警察的爹都是第一次见。法医鉴定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死者是年轻女性,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没有生育过,后脑处有明显的钝器击打的痕迹,死亡时间应该在十年以上。这一大片拆迁的老平房是原先国营钢铁厂的家属区。最近十年这里的原户主纷纷搬走,房子大多是改造改造就出租给别人,人群复杂,流动性大。加上挖出白骨的时候地面上的工程基本已经结束,根本看不出周围原先住的是哪几户人家,也加大了侦查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