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就像是怕陈淮不答应,姜弦道:“更何况,这对我们十里春也是庇护,宝香街开个酒坊也不容易……”陈淮停了片刻,“景宁王教你这么说的?”姜弦点点头,复又摇摇头道:“我也是自愿的,这事于我无害,还能帮侯爷,何乐而不为?”陈淮听着姜弦的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他何时需要人帮?即便是他真拗着陛下,又能如何?也就是姜弦,不知其中关窍,当真信这些话。陈淮垂眸看着姜弦,少女目光真诚,干干净净映出他的面容。他沉默许久,恍若生平第一次如此坦诚道:“姜弦,我同你想得一点也不一样。”姜弦依旧微微仰头,语气坚定:“一不一样,是我觉得!”陈淮负手而立。许是真的鬼使神差,他竟然“嗯”了一声。素练泉旁,一早儿就等着陈淮的贵女们可以说是真没了心思。弹琴的不弹了,勾着簪花小楷的也累了。姜云鸢坐在陈书沅身边,隐隐有些担心。她自今日便没见过姜弦了。只昨日一番交谈,姜云鸢就知道姜弦和她那个低贱的母亲纪盈一样,都是上好的狐狸精。她就不相信,姜弦来不是为了陈淮的权势。“云鸢姐,你在想什么?”姜云鸢看着陈书沅接过了侍卫元一手里的点心,便适时给陈书沅递过一杯茶水道:“我在想姜弦的事。”“你怕她抢走二哥?”陈书沅说话一向如此直白,而且就姜云鸢与她打交道也知道她最不喜遮遮掩掩,于是故作羞涩道:“你知道,我自幼便喜欢侯爷。”陈书沅道:“你怕什么,你身份与她如今便是十万八千里,还怕争不过她?”说着,陈书沅就又想起了姜弦的脸。她细细打量过姜云鸢,心里不免奇怪,这也算是亲近的表姐妹了,怎么这姜弦就像了安乐伯家的陶邑宁了呢?想起陶邑宁,陈书沅便生了郁气:“你放心,就算她因为什么得了我二哥的青眼,这身份也就是个姨娘,不碍你事。”“若你想敲打敲打她,改日以表姐身份,请她去赴个宴会便是。”姜云鸢看着陈书沅漫不经心说着话,心渐渐沉静了下来。她婉声一笑:“阿沅,多亏有你。”又过了半刻,陈书沅有些等不住了。偌大的安华台,就算是素练泉边没个结果,那其他地方,总归二哥会有一段邂逅吧。她托着下巴,疑惑的看了一眼元一。却不想看见远处隐隐约约一对身影。陈书沅顿时便呆不住了。陈淮同姜弦沿着梧桐木落下的阴翳静静走着,可不得不说,仅是这样,已经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了。到了水亭边,陈淮向太子和纪玉蕊请了辞,便打算离开。太子萧允炜看着他身边的姜弦,静默了一刻。“见渊,这姜姑娘是?”陈淮道:“我带她一起走。”这似乎是本来就明了的事情,萧允炜多问一句,也只是寻了句定言罢了。他点点头,便依着陈淮的话办了。等陈淮走后,纪玉蕊才软软缠住了太子。她亲昵地挽着萧允炜的胳膊道:“宣平侯如今定了下来,殿下也就不用担心陛下和衡阳长公主的责问了。”萧允炜捏了捏纪玉蕊玲珑的鼻尖,叹道:“诸多贵女,见渊独独选了姜弦。”“孤只是担心,他还是绕不过当年的坎。”纪玉蕊一时间听得有些迷糊,等过了小半刻,听得太子说起靖侯嫡次子孟思昀才明白过来。当年陈淮定下过一段姻亲,不过那段姻缘在九原之战后便已经作废。陶邑宁改嫁孟思昀,彼时陈淮也是花了三个月才把腿伤养好、站了起来。据说知道这个,才让当年明朗的公子变成如今不近女色的模样。不过,纪玉蕊勾唇一笑:“我可看不出孟夫人如何与姜弦相比。”“就那双眼睛,孟夫人便落了下成。”萧允炜听罢,不禁惊讶道:“你不是因为这个?”纪玉蕊没有多说,只是靠在萧允炜肩头,软软地缠着他去了后殿。水亭外,目睹了全部景象的陈书沅,眼睁睁看着自家哥哥和姜弦一同出了水亭,心头郁结的火气就更大了。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陈书沅向姜云鸢道了声别,就带着元一出了素练泉。左右看看,皆无人影。陈书沅这才狠狠跺了一下脚。她气鼓鼓道:“元一,你说我二哥是头脑发热了吗?”陈书沅身边清冷的青年没有回答她。陈书沅仿佛是习惯了,只是兀自道:“我就奇了怪了,他要是要个仙女我还就帮他找一找,宝香街的算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