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免费看一波又一折的武戏文戏。作为四百年前的大师李秋南遗世之作,后被收录至前朝闽南王之手。再听得就是当代大师李清阳临死之前赠予自己的至交好友。自此,《清平图》的真迹就彻底没了踪迹。太子殿下十分喜爱这副画,甚至连后世的仿作也收藏许多。只是千金难买《清平图》,故而也是遗憾。这个宝香街的商户女不知这段过往,就敢如此说话实在是狂妄!自然,亦或者她确实想要讨好太子殿下,以期得明日有个好结果,只是结果很难不是买了坊间赝品,又没有能力鉴赏,徒做大殿之上的笑话罢了。姜弦没理会轻细的笑言,只是从侍者手里拿过了一个长匣,向上递了过去。纪玉蕊看了眼雕刻精细的木匣,心里七上八下,她婉言道:“殿下,正宴已开,诸位大人等了良久,先把姜姑娘的贺礼放过去吧。”太子是喜画之人,纵然心里觉得不可能得到《清平图》的真迹,但如果是哪位名家的仿迹也是可以。不过,既然纪玉蕊开了口,他便笑着依了。“姐姐,那画不好看吗,为什么不能看。”眼见侍者接过檀木匣,往内殿而去,文渊侯嫡女姜云鸢旁的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姑娘开口问道。如若一石落下,暗伏波涛的静水再次翻起。纪玉蕊狠狠看了那个叫做姜云灵的小姑娘一眼,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倒是不少。她正欲说什么,一旁的姜云鸢站了起来:“姜姑娘,云灵还小,还望你莫要怪罪。”姜弦回眸过去,姜云鸢一袭素雅的云间蓝衣裳,清丽可人,她差点没有认出来。记忆里,她并不是个喜好清淡的人。“我没有什么好怪罪的。”姜弦平静道:“只是名画皆是大师的心血,以后还请慎言。”如若这话是席间任何一个人所说,定然可以轻飘飘揭过,可偏偏是姜弦。纪玉蕊扶了扶额,这可真是不好办。一个最为卑微的商户女,偏偏生了最为明艳的容颜。明明在席间最为贫苦,可偏偏进献的是众人皆不可得。姜弦自出现,便悄然聚集了所有勾心斗角。即便没有那个讨厌的孩子,还定然有其他的人千方百计寻个理由,让她狠狠失了颜面。与其如此……纪玉蕊看了眼太子,面带乞怜。萧允炜最为见不得纪玉蕊这样,他心里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安慰看了一眼纪玉蕊:无论是什么,孤自会说是真的。纪玉蕊喜上眉梢,声如莺啼、婉转含春:“打开匣子吧。”既然太子已经答应了,那席间有资格近处看画的便不过几人了。今日,再蠢也当不会有人直接和太子叫板。这么想着,那副泛黄的画轴已经打开一小半了。笔触清晰,构思瑰丽。天与水如若一线,上面游云浮动,阴翳如若抹开的纱幔,笼着万物生灵。隔着画卷,恍若看见百年前,一位大师于沧华江旁,泼墨狂书……萧允炜眼见着卷轴展开,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拾阶而下,众人看着哪里还敢坐着,一起站起观察着画。萧允炜想碰一下画,却在临近之时倏然停住。“阿忱、见渊,你们过来看看!”纪玉蕊看着太子激动的模样,心里不由感叹,皇家人就是不一样,演戏跟真的似的。“果真是真迹!”纪玉蕊看着景宁王兴奋模样,又不太信地看了一眼太子。是真的?!陈淮轻轻扫过画轴最下的边缘,兀自道:“竟是,真迹。”他看向姜弦,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弯出漂亮的形状,似乎为这画有了会赏识它的主人而开心。只是……她是什么身份?疑惑如若萌生的种子,交缠在遇见名画的喜悦里。陈淮静静看着姜弦:一位有着偌大杏林的卖酒女;不惧北疆战火、跟在定边军里打下手的柔弱女子;琼月楼里脱口而出唤他“公子”的孤女……陈淮只觉得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萦绕而上,裹挟着他现在的思绪。可偏偏他没有印象。真是奇怪。在众人或是惊叹,或是艳羡,或是想求得真迹一眼时,姜弦悄然退到一边,安安静静听着大家品鉴。陈淮绕了过去,定在姜弦面前,“画是哪来的?”许是大家时时记着陈淮是这场宴会最为重要的角色,故而即便是名画在前,也还是听着陈淮的声音看了过来。眼前是身长鹤立的尊贵侯爷,旁边是楚楚动人、明眸善睐的佳人。竟然奇迹般合适?众人升起这个想法后,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