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呼了一口气:“酸梅来了!”“夫人,你尝尝,这是陛下赏的,两位乡君合起来都没凇院这么多。”姜弦捏着酸梅的手一顿。确实。如今陈淮予她的偏爱明目张胆。她漠然笑笑,自顾自吃完了一碟酸梅。说来,这几日陈淮不在家的时间倒是多了起来。就比如昨日,陈淮竟然连晚上也没回家。姜弦起了疑惑:“鹤云,你给我说说外面的事吧。”鹤云心里有数,这句话句句不提侯爷,但必定是在问侯爷。鹤云想替陈淮卖个惨就道:“夫人可不知道,晖州的水没停过。”“二十九县之地,为了尽快安置灾民,侯爷把军务清理完,也要去了晖州了。”“听卫砚说,这两日侯爷就没合过眼。”姜弦“哦”了一声。她倒是不担心陈淮会处理不好这些事情,毕竟陈淮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丰富。只是,天降灾难,百姓何辜。姜弦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纱衣,缓步进了屋子。彼时光影斑驳,自花窗落下,映在她的身上,一副恬静美好的模样。夏日炎热,她困倦来的快,不一会儿,就卧在了小塌上。等再次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姜弦忽的就离了小塌。她蓦地睁开眼睛,陈淮已经将她抱了起来。他动作轻柔耐心,只是姜弦发觉自己敏感了许多。陈淮安抚似的笑笑:“小塌上凉,去床上好不好?”姜弦扫过陈淮的脸,兀自想,看来这几日是真的熬得太厉害了,他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姜弦点头:“好。”陈淮听罢,竟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以前什么阵仗没见过,如今却惜吝起这一分一毫的恬静安然来。他将姜弦抱在床上,坐在姜弦身后为她拆了发簪,又忙不迭揽她入怀,埋头在姜弦的颈窝。姜弦由着他细密吻过,这些新生的胡茬蹭得她作痒难耐。陈淮平日不会这么不注意形象。姜弦顿了一下,缓缓抚上陈淮的背脊:“侯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陈淮呆愣一息,他倒是没想到姜弦会主动关心自己。一想到这个,他就提起了一些劲。陈淮拂过姜弦圆润如玉的耳垂,分外留恋似的叹了口气。“今晚最后休息一晚,明早我就前去晖州。”“这么急?”陈淮闭了闭眼,现在说急倒是轻便了。怕是某些人捣鬼,想要动大楚的根基。今日下午急报,晖州内一处河堤倒塌,里面浮出巨石,上刻“国祚”二字。国祚者,一是国运,二是皇位。国祚飘摇于山洪里,这是大凶气象。钦天监再不聪明也知道这句话的理解决然不能理解为国运,那理解为皇位,便是诅咒陛下,他们便拐着弯儿说是储君。这是最“合适”的解答。明日,他要和太子殿下一同去晖州。说白了,他是去保护太子殿下。这局,他们非入不可。姜弦微微起了身,倚着圆枕居高临下看着陈淮。“怎么了?”陈淮问。姜弦道:“等侯爷走后,我想去朝阳寺为百姓祈福。”陈淮的面色显而易见有些凝滞。在他开口之前,姜弦抢先道:“侯爷,我们两人似乎都该冷静冷静,我去佛堂也是让自己看得明白。”“还是,”姜弦顿了一下,“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凇院这方寸之地。”陈淮哑口无言。他要拥有一颗明珠,但绝不是让明珠渐渐失去华彩,凋落在他面前。但他……“非去不可?”“只要不在侯府。”陈淮气笑出了声。他揽揽衣袖,拍拍身侧的位置:“你先过来。”姜弦与他对视片刻,依言俯身过去。陈淮忽然从腰际那里箍住姜弦,朝下一拦,便将姜弦揉在了怀里。他的气息一瞬间入侵,将姜弦包裹,姜弦只觉得他越发的环她环得紧。良久之后,陈淮贴在她身后开口:“好,你去。”“带鹤云他们一起,寸步不离。”姜弦很难不懂得陈淮的意思,不过还好,她也是早有所料。陈淮与她相拥而眠一夜。第二日,姜弦先同衡阳长公主和陈安洛、陈书沅一起送陈淮离开,紧接着,她便要求鹤云带她去昭阳寺。山色空蒙,鸟鸣悠远,天边挂着一缕一缕游云,如若丝带。姜弦掀开帘看了许久,干脆下车自己走。鹤云和两个女护卫连忙走了过来。姜弦道:“紧张什么?这路马车到了山腰就走不动了。”“我走过。”姜弦自然走过,她第一次来这地方,便是和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