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软化了。元一感受着怀里的姑娘哭到打嗝,他轻轻给陈书沅顺着背。他好声好气:“属下没有讨厌乡君,属下谢谢乡君救了属下。”“只是这些事情逾距了,会有损乡君清誉。”陈书沅眼睛红的恰到好处,比平日还惹人心疼几分。她扬起脸,挑了一个绝佳的角度:“你不用躲着我。”陈书沅露出个女儿家的姿态:“我……兴许有点喜欢你。”她喜欢他?元一平静下来的心霎时间一个脑子两个大。他想后退一步,没来得及,就听得陈书沅闷闷道:“不过二哥把姜弦扶正后,阿娘就要给我议亲了,我们不会怎样的。”她道:“我懂规矩。”议亲?元一下意识顿了一下:“啊?”陈书沅没有错过元一那一闪而逝的呆怔。她继续笑着说:“你是我从暗卫营里看中的,你的名字是我赐的,你到时候当然要去侯府给我把把关……”陈书沅说了许多话,后面的元一没了太多印象。他只记得陈书沅最后和他说累了,直接住在了庄子里。月色正好,元一不知为何,却有些睡不着了。敏宁乡君不过十六岁,就要议亲了吗?她之前也从未相看过旁人,那人对她不好怎么办?四十二弦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月上中天,万籁俱寂。许是压不住房室内的燥热,姜弦便披了件外衫坐到了凇院的石阶上。自那日姜弦差点绊倒在石子路上,陈淮就着人将那种上元节才会挂出来的、各式各样好看的灯摆在了凇院内的长廊里。此刻,所有的灯齐齐亮着,像是暗色夜里的一条光明的路一样。姜弦歪着头,轻轻靠在银朱红的柱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声音。“怎么坐这里了?不怕着凉。”这声音一如往常一样淡淡的,但又在其中夹杂了几分轻柔,趁着夜色,格外撩拨。姜弦抬起头:“以为侯爷今晚不来了,这么晚了。”陈淮没说话,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将姜弦抱了起来。姜弦冷不丁身体悬空,不自觉就抓住了陈淮的衣领。夜晚静谧,周围如梦如幻。这种奇异的舒适让人很容易卸下平日里的刻板。姜弦本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干脆就环上了陈淮的脖子。陈淮脚步一停,旋即又像是理所应当一样,抱着姜弦去了内室。屋内的熏香勾出云雾,陈淮看了半晌,才问姜弦道:“今日安洛给你教礼仪了?”姜弦点点头。世家大族的规矩向来严苛,进门要走几步,什么时辰行礼,退步先是右脚还是左脚……礼仪一箩筐。陈淮轻嗤出声,夹着少年气道:“不用听他们的。”“本就是欢喜的日子,束缚来束缚去,没劲也就罢了,还费时间。”“你就和我到时候泡泡温泉得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顺带抿了一口茶。青玉茶盏在他手里像是那些老大臣手里的护身球似的转了几圈,又稳稳落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