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最关键的是你不能被陶邑宁比过。”“都说要想俏一身孝,你仔细想想人家到时候得多俏?!”姜弦想到了陈淮,便应承下来了。等到纪玉蕊也选完了衣服,三人才一同出去。上次在禁城纪玉蕊与姜弦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谨守礼制也没说几句话。这番相见,倒有如隔三秋之感。陈书沅看着如此,干脆把姜弦推给了纪玉蕊。“你们去玩吧,等到晚些了,我让元一来接你。”纪玉蕊带着姜弦一路赏景,不知不觉就走到一间颇是古朴的屋子前。纪玉蕊便要敲门,姜弦不由拦了一把。纪玉蕊道:“我今日是来拜访上清大师,你当记得的。”姜弦点点头,复又道:“可是高僧如上清大师这样的人,我若贸然拜访,会不会不好。”纪玉蕊像是想到什么,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还未一息,便有小童开了门:“良娣娘娘,师父等你许久了。”竹林错落有致,典雅与朴素糅合得恰到好处。惊鹿一起一落,击打在石盘上,惊扰院落里的飞鸟。一片禅意里,上清大师坐在竹亭里,正煮着茶。此时,茶已开三遍,他翻出杯盏,将茶水倒了进去。等一切都不慌不忙完成后,上清大师才站了起来,双手合十:“纪施主、姜施主。”纪玉蕊和姜弦依着上清的带领,去了竹亭内。姜弦此次只能算是陪着纪玉蕊来上清的住所,故而只是在一旁听着他们讲禅论道。等纪玉蕊说完话后,上清目光缓缓移向姜弦:“姜夫人眉目虽清,但暗伏愁意。老衲是否可以听听姜夫人为何而愁,兴许能为夫人排解一二。”姜弦浅浅笑笑,并不知道该作怎样的回答。上清扫了一眼纪玉蕊、又回望着姜弦,笃定道:“是因为宣平侯?”姜弦猝然抬眸。上清慢条斯理为姜弦续了杯茶,自顾自道:“当年的事,老衲也有耳闻。”姜弦不由坐正了身体。上清仿佛讲故事似的,慢慢开了口。“当年,新帝即位,国祚不稳,又有天灾。”“宣平侯那时不过十岁孩童,一直寄居在青山寺。”姜弦偶尔听陈淮说过青山寺这个名字,却不知他是寄居于寺庙。“侯爷为何要待在庙中?”“十年前淮水之约,宣平侯生而带煞,克父克母,要待在寺中,除去戾气。”姜弦面容顿时失了血色,一种刺骨的寒气顺着她的尾椎爬升,直到让她一抖。克父克母,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何等的诅咒?!那些得道高僧,就是这样判定了一个婴孩的未来。姜弦突然理解了陈淮与衡阳长公主之间那种互相维护、可偏偏亲近不起来的怪异关系。一阵心疼袭来,密密麻麻。她听得上清大师道:“后来家国安定,十年之约已到,老宣平侯便派人去寻了宣平侯,却发现他躲在山林里,饮兽血、食兽肉,不会言语。”“为了让他静心,陛下无法,送他又去了符安山昭阳寺。”“也是在那里,宣平侯遇到了陶施主,并且,陶施主算是陪伴了宣平侯许久。”“故而陶施主虽是庶女,但得以记为嫡女,与宣平侯在父母应允下于昭阳寺结下姻缘。”“……”剩下的姜弦懂了。难怪侯爷之后便如同断情绝爱一般,二十四岁不愿结亲。原是如此。姜弦设身处地,倘若一个人与她相伴许久,彼此坦诚相待、互相扶持,可在她真正遇到危难时,决绝离开,那她也怕是不愿相信情谊,更何况侯爷他本就如此坎坷。一介庶女,竟然只是拿了侯爷做了跳板。姜弦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心里几乎一字一句,陶邑宁……三十一弦姜弦看不得陈淮受一丝一毫……城南靖侯府白墙黑瓦,宽大的门楣上檐角外延,檐下最为明显的莫过于两个大白的灯笼。头七子时,靖侯府的人便备好了饭菜,等按着风俗送走孟二公子的魂魄后,一早儿就大开府门,迎接宾客。(注1)以往宾客往来,又是靖侯这样的勋贵世家,少不了一条街都热热闹闹的。可一旦沾了白事,人越多,反而越显肃穆。正堂停着灵牌,白幔微漾、各种花圈、挽联摆在一侧,和着呜呜咽咽的哭声,更加显得凄凉。来往的人在灵牌前停留片刻,道句往生之词,便依着规矩闪过。可即便匆忙,仍不免把目光投向下首跪着的女子。那女子便是孟思昀的夫人,陶邑宁。说来宣平侯、陶邑宁、和孟二公子之间的事情也算是众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