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6章（第1页）

莉莉担忧地在阿德刺斯忒亚身上查看，她害怕阿德刺斯忒亚受伤，她的眼睛很红，噙着泪。“你不知道，”莉莉喘了口气，说出的话还在颤抖，“我很害怕，我和玛丽刚到一楼，就听说你被詹姆他们堵住了。我很害怕，”她又重复了一遍，顿了片刻没说话，但阿德刺斯忒亚知道，莉莉想到了西弗勒斯。“我跑过来，看到西里斯拿魔杖指着你，然后发出了咒语。”莉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阿德刺斯忒亚的手背上——滚烫，使她想起妈妈的泪水。

妈妈，阿德刺斯忒亚想，为什么我总在怀念你，总在想你，总渴望有人能像你一样。

“你看，莉莉，”阿德刺斯忒亚柔柔地回道，“我没有受伤，我不会让我受伤。”

麦格教授最后罚阿德刺斯忒亚，詹姆，西里斯三人做义务劳动——打扫四楼奖杯陈列室。詹姆因为中途制止西里斯，麦格教授减少了他一个月的义务劳动时间，而阿德刺斯忒亚和西里斯，由于走廊争执，发射魔杖和学院偏见，需要一篇整整三英尺的检讨书，并且在这个学期除节日外的每一天晚上去擦奖杯。

非常糟糕的消息，阿德刺斯忒亚面色不虞。

无论如何，日子在阿德刺斯忒亚快乐，不快乐中溜走了。阿德刺斯忒亚常和莉莉，西弗勒斯一同去图书馆写作业，这是她难得的悠闲时光，从莉莉和西弗勒斯的论文中东拼西凑，最后慢吞吞地写她喜欢的变形术与魔咒。

莉莉并不赞成阿德刺斯忒亚的行为，但几次阻止无果，她只能无可奈何地要求阿德刺斯忒亚至少背些东西——防止考试不通过。阿德刺斯忒亚乖乖应好，然后倚在莉莉身上，懒洋洋地眯着。

十月过半的某日，莉莉把阿德刺斯忒亚拉进格兰芬多休息室，又带她偷溜进无人的寝室，翻出从家里寄来的几套衣裙，她一一试过去，然后期待地看向阿德刺斯忒亚，问她，“这套怎么样？”“这件好看吗？”“它适合我吗？”

万圣节快到了，阿德刺斯忒亚后知后觉。

阿德刺斯忒亚挑不出来，不仅仅因为每套在莉莉身上都光彩夺目，照得满室熠熠生辉，更因为莉莉本身就是个漂亮女孩——火焰般耀眼的红发，明亮的眼睛里永远闪动着初夏蓝眼草般的绿色。1

俏丽，生机勃勃。

所以阿德刺斯忒亚诚实摇头，“我挑不出来，每一套都很好看。”

莉莉嘴角忍不住翘起，旋即又皱眉，她不再看镜子，转身端详阿德刺斯忒亚。

“没关系。”片刻，莉莉开口，笑得狡黠，“虽然你挑不出适合我的，但我知道哪套适合你了。”

一条白色连衣裙被丢到还在发呆的阿德刺斯忒亚手中，“去试试吧，”莉莉催促，“别让我等太久。”

有多久没过过万圣节了呢？阿德刺斯忒亚想，或许有很久。自从妈妈被捕入狱后，她就没再过过了。妈妈这边，无论是直系血亲还是关系稍近的旁系血亲，他们都不愿意领养她，爸爸那头则更了无消息。那个时候她还小，她不知道爸爸是巫师，不知道爸爸为了妈妈被除名，不知道后来爸爸的家人不愿意接受她和妈妈。她还小，只会问爸爸，“为什么我没有祖父祖母呢？”而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悲伤地注视阿德刺斯忒亚。后来，妈妈想要离开，但爸爸不愿意。一天夜里，妈妈在哭，而爸爸再给她读故事。关灯前，爸爸问她，“你喜欢妈妈吗？”她点头，“你喜欢爸爸妈妈在一起吗？”她又点头。爸爸吻她的额头，像下了某种决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他说。

之后的记忆很混乱——妈妈大多数时候近乎痴迷地爱着爸爸，却又偶尔癫狂地大叫，仇恨地盯着她和爸爸，她清醒时会把阿德刺斯忒亚抱进怀里，默默垂泪。现在想来，或许她早已酝酿好了计划，也是一天夜里，爸爸死了，第二天，妈妈被捕入狱。而兜兜转转，阿德刺斯忒亚来到科克沃斯孤儿院。

两个死人，一个活人，要怎么一直在一起？

阿德刺斯忒亚不知道，但她很快没有时间去知道了——哭泣，禁闭，劳动，领养，送回。五个词，构成了她的生活，她只能想妈妈。

再后来，阿德刺斯忒亚见到了莉莉。她头上戴着学校发的鸭舌帽，上边的印花已不甚清晰，但仔细辨认，仍能看出“科克沃斯小学”的字样。莉莉拿着一本书，走到阿德刺斯忒亚身边坐下，说要为她读《罗密欧与朱丽叶》。

当带队的老师招呼莉莉一行人离开时，朱丽叶说：“我要找寻我的幸运去！”

阿德刺斯忒亚问莉莉，“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莉莉顿了片刻，才道，“他们都死了。”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阿德刺斯忒亚道，她的视线投向书的封面——玫瑰锦簇，围着一幅幅黑色的面具。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带队的老师又一次催促莉莉离开。莉莉合上书，准备起身，被阿德刺斯忒亚抱住。“你好像我的妈妈。”她抬起头，试图在莉莉野水芹一般碧绿的眼睛里找到妈妈的痕迹。2

莉莉怔住，沉默着解开阿德刺斯忒亚环抱她的手，语气温和，“我会来的，等我几天。”

再后来，莉莉就成了阿德刺斯忒亚的“妈妈”。

回忆到此结束，因为莉莉推着阿德刺斯忒亚，一直把她带到全身镜前——纯白的裙子，像穿着一朵云。裙摆裁剪并不规则，却因此显得飘逸空灵。腰部挂一串骷髅头铃铛，随走动而叮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