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自己痛苦地跪在地上,浑身的骨骼都被打断重组。
从人,变成黑山羊。
他做人的时候,已经很绝望了。
不见天日,永远当个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
本以为自己早已跌落谷底,现在呢,仿佛坠入地狱。
他甚至连人也不是了,成为一只瞎了眼,被羊群排斥的黑山羊?
瞎子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屋子里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沈笠平稳的呼吸声。
他从床上跳下来,数着步子,循着方向走到门边……
“砰砰砰!”
住在糖果屋的第一夜并不安稳,沈笠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宋不驭站在门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催促沈笠赶紧换上黑袍。
“还能有什么事?糖果店老板开始折腾人了呗。”
刚才米勒来通知他们,说是夏利先生熬制的糖浆缺一样东西,让他们去找来。
米勒还特地强调,没有找到那种东西的派件员,夏利先生会直接让他们滚出糖果店,取消他们的派件资格。
宋不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白了就是淘汰制,抓紧完成任务吧。”
宋不驭喝了点酒,说话有点大舌头,搂着沈笠瘦弱的肩膀往前走,大半重量挂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
“对了,我晚上起床上厕所,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有只会开关门的黑山羊从你房间里跑出来了!我当时一定在做梦是吧,这不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也太离谱了!你说是吧?”
会开门关门的黑山羊,说的应该是瞎子。
对于瞎子的离开,沈笠并不担心,反而有些愧疚。
他觉得是自己没有想周全,给他准备草料,他半夜饿着肚子出去吃两口草也不稀奇。
沈笠和其他派件员站在一楼的柜台前,等着夏利先生说出想要的原材料。
很多人是从外面进来的,跟鱼千千他们一样,没有选择住在糖果店。
能顺利活到现在的人粗略数数,不到八十个。
糖果店大半夜人头攒动,被八十多个派件员挤得水泄不通。
夏利先生还在不紧不慢地搅动糖浆。
他站在梯子上,手扶着大木勺,对所有人道:“糖果即将完成,但是缺一种材料。”
“什么材料啊,要大半夜把人叫起来?”
这个表示不满的人说出了几乎所有人的心声。
“死人的龃齿。”
夏利先生说。
沈笠听到身旁的宋不驭拔高嗓子喊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死人的龃齿。”
“这玩意儿加在……原材料里做糖果?”
宋不驭白天吃了几颗糖果,当时还觉得味道不错,现在有点犯恶心。
“这是什么黑店啊,拿死人的龃齿做糖果?”
米勒急着帮夏利先生说好话。
“这次夏利先生做的糖果很特殊,你们之前吃的那些都是正常的糖果,没有加任何奇怪的东西。”
对于这次制作的“特殊糖果”,夏利先生并不想让米勒透露太多。